因早前的那道传言过于猛烈,远超众人平日里对大家闺秀乔书珞性情乖顺知书达礼的认识,故而,当乔书珞与顾怀远共乘一骑,踏夜色而归时,引来了不少的注意。
一边是不知情的众人的眼神洗礼,另一边是顾怀远的孟浪之言,乔书珞在这双面夹击之下,掩不住脸上的羞意,只能落荒而逃。
走前觉得气不过,还不忘踩上顾怀远一脚,以眼神威胁道:“你莫要太过分!”
顾怀远失笑。
在刚才那场双方的拉扯交锋之中,似乎谁都没能占得上风,可试探过后,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相处的状态。
不知是不是顾怀远的错觉,乔书珞对他,甚至比之前更亲近了几分,少了些端着架子的假模假式。
可是,她对自己的试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顾怀远望着乔书珞的身影隐入夜色,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手中的缰绳,若有所思,直到曲佑同他提及的,乔书珞是太白楼东家一事,再次涌上脑海。
太白楼。
这三个字无声地从顾怀远口中一字一顿地蹦出来,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见乔书珞回来,画阑一脸忧心地迎了上来:“姑娘……”
乔书珞走近后,画阑才看清了她脸上愤愤的表情。
这……是谈崩了?
不过,姑娘本身也不是外人口中那种委曲求全的性子,更何况,此事确实是顾怀远做的过分,,姑娘生气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画阑欲言又止,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乔书珞深吸两口气,勉强压住对顾怀远这等厚颜无耻之徒的怒火,转眼对画阑吩咐道:“往后行事多提防着点顾怀远,别被他寻了破绽。”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画阑懵了一遭:“姑娘这是何意?莫非侯爷发觉了什么?”
乔书珞古井无波的秋眸扫了一眼天际浓墨翻涌,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她,只缓声道:“你我如今毕竟身在定北侯府,他人屋檐之下,总归要忌惮三分。”
更何况,顾怀远可是个不知底细,城府极深的人物,想起自己从前居然差点就被他的温意表象所骗,乔书珞暗自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双眼睛的缘故吗?
一些往事涌上心头,乔书珞晃了晃脑袋。
晚间,皇帝设宴,众人欢坐一堂,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乔书珞坐在顾怀远身侧,接受着众人的打量,以及那道来自自家父亲神色莫名的眼神,乔书珞只能心虚地埋首吃饭。
虽然,近些日子那些汤药喝得让她满口涩意,本就没什么胃口。
这都造的是什么孽啊?
乔书珞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把间接促成此事的顾怀远在心里又翻来覆去地鞭尸一番。
可就在此时,顾怀远似乎觉得还不够过火,继续火上浇油。
他嘴上正同人寒暄,可修长而青筋浅露的手却自顾自地抬起,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筷清淡小菜放在乔书珞的碗中。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点迟疑,乔书珞清楚地听见同顾怀远搭话的那位官员声音当即便顿了一顿。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心里又是一阵不小的唏嘘。
或揶揄或了然的目光悉数向两人投来,乔书珞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受下,转首看着顾怀远,状似一脸欣喜地咽下。
可只有顾怀远清楚,她手底下分明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缓缓用了力气来警告。
虽说,这点力气于他而言,也不过跟刚足月的小狸奴亮爪一般。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顾怀远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覆在乔书珞那只搭在自己手臂的手上,强行制住了她。
等乔书珞察觉时,为时已晚,她一个闺阁之中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于力气方面,自然敌不过顾怀远这等沙场征战多年的武将。
两人各自暗中较着劲儿,但落在外人眼中可就不像是这么一回事了。
连宴席之上都不舍得撒开手,两人粘得这样紧,分明就是一副情意绵绵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
顾怀远在人前一向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形象,在这一瞬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透出几许温情。
在场众人大多已有家室,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那段新婚之后蜜里调油的日子,自然也对这对新婚夫妻的举动见怪不怪,会心一笑。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便是高坐阶上的九五之尊。
“从前,总有人跟朕念叨,说定北侯浸在疆场的血海尸山中久了,连身上的人情味都消磨了,成天沉着一张脸,不知世俗冷暖。如今看来,倒是我们这些外人所知甚浅。瞧瞧顾卿待自己夫人的样子,哪里是没有人情味儿,分明是藏都藏不住。”皇帝大笑,对两人调侃道。
乔书珞面色一囧,终于抽出了被顾怀远紧紧握住的那只手,悄悄瞪了他一眼。
皇帝此言一出,自然有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