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时最温柔,喜欢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然后再俯下身笑嘻嘻地道一句:“阿珞这样才可爱。”
她知道他是谁,尽管是在梦里。
她记不清自己开口说了些什么,时间太久,已经忘了,只知道少年听罢,看着她温和一笑:“我记得你,你是齐时的小表妹,对吗?”
——我记得你,你是齐时的小表妹,对吗?
这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初春的阳光洒在脸上,烧红了两颊。
——齐时说得可真没错,他的小表妹当真比别家姑娘漂亮多了。
——这狸奴是我刚从树上捉下来的,要摸摸看吗?
——这条路这么偏,自己一个人走不怕吗,还是我带你去找齐时吧,我知道他在哪。
——没见过我?那记好了,我叫赵铭久,以后咱们会常常见面的。
赵铭久,原来他叫赵铭久啊……
乔书珞那时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旁的事记忆早已模糊了,就像她不记得那日自己到底见到齐时了没有,可唯有与他有关的事深烙于骨血,随时光愈发清明。
那日,她随母亲进宫探望姨母,因无处可去才想着去寻齐时,半路遇到赵铭久,是意外,也是欢喜。
而这天,恰是寒食,清明的前一日。
清明。
从前竟未发觉,原来他们二人的初识便已经染上了阴阳两隔的暮气。
许是因为那日的天朗气清和少年眼角的笑过于美好,她直至多年后的今天,才透过经年光阴意识到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当真是夜长梦多,她一次次坠入梦境,又一次次清醒,漫漫长夜,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直至天空泛起鱼肚白,乔书珞才真正醒来,一阵凉意划过,她伸手触及眼下,竟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向来是不爱哭的,这两日不知怎么了,竟有些收不住眼泪。
乔书珞起身,将眼下的泪水擦干净,一盏凉透的茶水下肚,过了一阵才缓过神来。
喜床上传了一阵响动,乔书珞转身望去。
昏迷了一整晚的顾怀远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怔怔地瞧着她看。
乔书珞深吸一口气,倒了杯茶水递到顾怀远唇边:“侯爷,您醒了。”
他就着她的手将茶水饮尽,却并未应声。
乔书珞只当他是刚醒,不愿说话,便也移开眼沉默着将茶杯放在一边。
不料,顾怀远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喃喃道:“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乔书珞一惊,下意识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顾怀远的力气实在是太大。
她只能淡淡启声:“我没生气。”
顾怀远却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你都不搭理我了还说自己不生气?齐时说的当真不错,他的这个小表妹,确实难哄。”
乔书珞蹙眉,没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但顾及到他身上有伤,也只能顺着他的心思来,同他搭话。
“侯爷,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该遣人告知相府延迟婚期,怎么能那般不惜命地连夜赶回京呢?”
顾怀远迷迷瞪瞪地看向乔书珞,低低应声:“我若赶不回来,某人怕是要生气罚我吞一千根银针了。只可惜虽然赶回来你还是生气了。”
顾怀远的话轻飘飘地落在乔书珞耳中,却在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她微微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瞧着他。
这些话,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应当只有她与赵铭久知晓才是。
她十岁生辰那年,相府为她办了一场极尽盛大的生辰宴。宴席之上,所有人都一脸笑意恭贺这位相府明珠,送上贺礼。
但乔书珞却怎么也笑不起来,生辰宴上谁都来了,唯独没见到她翘首以盼的人。
为此,向来乖顺的她,头一次和赵铭久闹了一番脾气。
生辰宴结束后,十岁的小书珞蔫蔫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那些生辰贺礼,除过皇后和父亲送来的,其余的她压根没心思拆开看。
他早前分明夸下海口,要送给自己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可现在倒好,人都不来。
小书珞闷闷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郁郁不乐。
将近子时,已然入睡的她却被窗户外的动静吵醒,她知晓是赵铭久。
除过他,也没有旁的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翻相府家的院墙。
乔书珞当时赌着气,怎么也不肯见他。
赵铭久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阿珞,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后来,她才知晓,他是为了取要送给她的生辰礼才会姗姗来迟。
后来,他又说:“放心,以后阿珞新婚的时候,我定然不会来迟让阿珞一个人等着,否则你就罚我吞一千根银针。”
后来,她羞红了脸,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