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适时开口:“那我们先出去,楚公子上完药,我们再进来。” “你、你们都要走么?” 她并不想跟谢似淮独处,不禁喊住他们,握紧双拳。 他们停下来,白渊跟池尧瑶对视一眼,他迟疑道:“难道楚公子愿意让我们看着你脱衣服上药?” 也不能这样说,楚含棠词穷了。 她受伤的地方很多,刚回来的时候后背都渗出血了,那里一看就被伤到了,这个的确是来劫镖的人伤的,与谢似淮无关。 但他们都说了等上完药就进来。 那么谢似淮总不能在这一小段时间内杀人灭尸吧,想通这一点儿后楚含棠稍微安心一些,“不是。” 她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幸好房间也不大也算得上安静,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同样也不能提出换人。 谢似淮都主动提出帮她换药了,要是楚含棠突然选择让白渊给自己上药,在池尧瑶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可能就有点儿不好了。 矫情或者蹬鼻子上脸……权衡之下还是不要再说什么为好。 不到一会儿,房间清空。 只剩下他们,楚含棠认命了,慢吞吞地从床后面挪出来,谢似淮坐到她身边,“要我帮楚公子脱么?” 从窗外撒进来的阳光落到他似玉的侧脸,看起来干净无邪,腰板挺得笔直,修长的双腿盘着,就坐在她身后,在看不见的死角。 “不用了。” 楚含棠双眼一闭,抬手解开衣领的扣子,再把上衣往下拉,露出圆润的肩头、肩背,原本无暇的皮肤此刻多了斑斑点点的血痕。 上衣滑落,堆积在她腰间。 谢似淮目光落在楚含棠背后。 她趴下去,心脏“砰砰砰”地跳,脑子不受控制地幻想一些奇怪的画面,比如他悄无声息地从后面用匕首插进自己的身体。 又或者是谢似淮用手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令她叫也叫不出来,一点儿一点儿的窒息死去。 楚含棠也知道不太可能,毕竟池尧瑶就站外面,他多少要顾忌下。 可明白是一回事,脑子喜欢乱想也是一回事。 就在楚含棠脸上表情变化多端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沾上冰冰凉凉的膏药覆上了她纤细的肩背,缓慢又细致地一一擦过, “楚公子,你在抖什么?” 轻轻柔柔的语调,仿佛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他并没有说过类似想杀她的话。 而楚含棠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抖,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就像知道身后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但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多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太疼了,伤口太疼了,就抖了。” 谢似淮莞尔一笑,手指带着膏药游走在楚含棠身上的伤口,两人的皮肤隔着膏药相贴而过,“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 楚含棠哆嗦了一下,不想说话了。 不得不说他非常有自知之明,这就是他的问题。 她一安静,房间内似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谢似淮面不改色地看过宛若落在白纸上的伤口,垂下了眼。 楚含棠的脖子又细又白,后面的蝴蝶骨形状煞是漂亮,他想着要是能挖下来应该也还是会是好看的。 谢似淮表情依然平静无波,只是唇角常带着笑。 他还在擦药,细长黑翘的眼睫一扬,想起了往事。 养谢似淮到六岁大的那个男人喜欢用药弄晕人再放到草房里的木板上,把刀磨锋利,再将陷入昏迷的人的肉一刀一刀割下去。 而他则被男人放在门口外面,对方高兴了就扔一颗心脏给他玩,抑或是一张人脸、头颅、带血骨头。 他们住在一个小村庄。 男人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人,但性格孤僻,住在山上。 而谢似淮跟他的性格截然相反,他很喜欢笑,无论看见谁都会笑。 一直以来小村庄平静祥和,直到某一天发生了变化,经常有人失踪,报了官还是连尸体也找不到。 失踪的人有男有女,有身材高大的也有身材矮小的,这种事持续了一年依然没能找出凶手。 一年后爆发洪水。 小村庄的泥土被冲刷掉好几层,露出了零零碎碎的骸骨,那一天死了亲人好友的人在悲痛欲绝地哭,而男人站在人群里笑。 这是男人第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