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群远去,齐老三还想驱船去追,海珠拉住他,说:“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我们晚上就要在海上过夜了。”
齐老三从满腔热血的状态里冷静下来,他看了眼天色,的确是该回去了。 海珠贴着船舷踮脚从魔鬼鱼身上跨过,走到船头先撒网把老龟拖上船,再升帆根据风向调整角度。 楼船调头往北行,路过崖壁,崖洞的侧方背着太阳在海面上落下大片阴影,海珠扯着帆绳缠在桅杆上,走到船舱跟齐老三一起抬魔鬼鱼。 有毒的骨刺砍断踢下海,扑棱到船尾的魔鬼鱼拽着鱼鳍拖进船舱,来时铺满渔网的船板现在堆满了鱼,鱼鳍肥厚又宽大,趴在船板上像蝙蝠飞进碗里。 “这个要卖不少钱,最大的一个了。”齐老三气喘吁吁地抱起一只魔鬼鱼往底仓走,鱼皮滑溜,他得勾着腰,借腿上的力道顶着。 “我俩抬着走。”海珠跑过去帮忙,“老龟,你看着船上的鱼,别让鸟来啄食。” 底仓只有两个水缸,一个装淡水是人用的,一个装海水用来装渔获,现在两个水缸都灌上海水,比缸底还大的魔鬼鱼塞下去还得蜷缩着。 一共七条魔鬼鱼,两个水缸勉强装四条,剩下的三条只能用渔网装着甩进海里。怕鱼逃脱了,齐老三跟海珠把船上的渔网都套上去,套了三层再用麻绳缠一圈绑在船尾的铁环上。 船尾坠了活物,船行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齐老三脱了鱼腥味重的外褂,沾上海水搓两把拧干搭船舷上,他光着膀子也不怕晒,坐在船尾说:“海珠你看着帆,我坐这儿盯着网,不对劲了我喊你。” “好,你多注意海面,腿别放下去,小心有鲨鱼追上来。” 海珠上楼换件衣裳,拿了金疮药下来扔给她三叔,他明显兴奋劲还没散,手上被渔网勒出血了也没察觉到疼。 她走下底仓拎两桶水上来冲洗船板,吃撑的老龟趴在水洼里动都不动,海珠踢它一脚,它才往木梯下方爬。 船上收拾干净了,海珠上楼提装燕窝的竹篮下来,她坐在船帆下乘着阴凉挑燕窝里的杂毛。 渔网里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弱,齐老三放眼往远处看,与视线齐平的海面上浪潮翻涌,清透的海水看久了心里涌出恐慌,深不见底的海水像是粘稠的淤泥。他撇过眼,视线回落在船舷上才重重喘口气。 “别一直盯着海水看,更别往海底看。”海珠听他呼吸声不对劲,出声提醒。 “好。” 齐老三站起来活动发麻的四肢,又提水给老龟冲澡,甚至把它搬到船尾,拿他的衣裳沾水给它搓龟鳍上的垢。 太阳偏移,两道鼓起的船帆在船上落下大片阴影,海珠坐的地方照来了光,她眯了会儿眼,放下燕窝走到船舱摆起架势比划穆大夫教的几l个招式。 老龟突然翘起脖子往海里看,齐老三也跟着看过去,船后方除了拖在海里的渔网,并没有什么动静。 海珠收了势走过来,水花 飞溅的海面下晃过一道暗影, 她赶忙喊:“有鲨鱼, 三叔拉网。” 她跑到木梯下拎上尖头铲,跑回来警惕地盯着海面,当渔网离水,水下的鲨鱼也露出背鳍。她蹲下身一腿跪船板上稳住身形,手攥木柄挥着尖头铲砍下去,铲尖划破鲨鱼皮,一股鲜血染红了水面,转瞬被涌来的海浪冲淡。 渔网拖上船,齐老三检查一下,说:“发现的及时,渔网和鱼都是好好的。” “拿船橹来。”海珠仍旧盯着海面,那只鲨鱼还跟在船后面。 当鲨鱼再次浮出水面,齐老三高高举起船橹砸下去,海面“砰”的一声响,水花溅了三尺高。待水花回落,海下没了鲨鱼的影子。 “走了?要是能打起来就好了。”手指流了血,齐老三胡乱往裤子上一擦,说:“你爹跟你一叔就在海上杀过鲨鱼,也是用大鱼钓鲨鱼。” “我爹跟我一叔还在海上杀过鲨鱼?这么厉害?”海珠震惊,她扛着尖头斧沿着船舷往水下巡看,嘀咕道:“怎么也不见我一叔提起?给我们炫耀炫耀也好。” “你爹胆子大,敢想敢做……” 楼船猛地一晃,齐老三跟海珠抓住船舷稳住身形,老龟险些被晃下去,它缩了脖爬离船尾。 右侧船底又被撞了一下,海珠跟齐老三对视一眼,她走下底仓,站在转角的平台上敲船板。果不其然,鲨鱼见撞不翻船,它气急败坏的循着声音游了过来,海珠在它露头时挥起尖头铲狠狠劈下去,齐老三又砸下一船橹,彻底把尖头铲砸进鲨鱼肉里。 齐老三接着又砸两棒子,扔了船橹拽着尖头铲的木柄,跟海珠合力拖着尖头铲在鲨鱼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 鲨鱼吃痛在海里翻滚,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