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菲浑身的细胞都被调动出来，人的应激反应就是这样，血液上涌，直冲脑门。 身子可以发软，但是脑子绝对清晰。 她开始想象自己的十五岁，她在十五岁的时候见到过宁远吗？ 很可惜，时间太久远。现在的李菲菲和十五岁的李菲菲之间相隔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 但是即使时光已褪色，李菲菲很肯定，她的记忆力没有曲宁远。 曲家这位小少爷实在是呼风唤雨耀眼的人物。 如果有交集，她不可能不记得。 李菲菲眯着眼睛，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曲宁远的话术或者碰瓷手段。 李菲菲嗤笑：“要是咱俩真青梅竹马，那还不得立刻订婚了？毕竟咱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是李菲菲，不是随便什么张三李四的嫩模。 他不应该，也不能，乘人之危。就像金碧辉的那个夜晚一样…… 李菲菲看到曲宁远眼中那股侵略性的占有欲渐渐褪去。 就像呼啸而来的大潮，席卷了海岸上所有的东西之后，又在一瞬间缱绻退却了。 李菲菲只能看到表面，但是她看不到曲宁远的内心，不能明了他到底用了多少的意志力才忍住自己想要把她撕碎占有的冲动？ 曲宁远终于放开李菲菲：“谢谢你。” 他的语气恢复平静，那一瞬间的暴虐欲散去，他又是那个清风霁月的顶流，完美的偶像人设。 李菲菲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禁锢消失了，心却一荡，好像有点空唠唠的。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李菲菲挥挥手。 这是一早就说好的，在嘉年华上台之间，曲宁远把她拖入漆黑的杂物间。 李菲菲的心脏，也像是刚才这样跳至一百八，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曲宁远的心跳，闻到曲宁远身上的，和她逐渐混为一致的柠檬甜橙香味。 奇怪，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曲宁远不是这个味道的。 做为顶流爱豆，曲宁远惯用的舞台香，是略带侵略性质的清冽雪松，排他性质地标记受众的味蕾记忆。 李菲菲记得那男香是某高奢香水特别为曲宁远定制的，限定款甚至在海鲜市场上炒到了数万块钱三十毫升…… 奇怪，他是什么时候放弃了自己的专属味道，反而选择她的大众化沐浴乳香味？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昏暗中，曲宁远用一种请求的口吻对她说：“过几天是小佑五岁的生日，你能不能陪我……和他过一个生日？” 这是那天在嘉年华的杂物间发生的对话。 李菲菲想要“诓骗”骆天王和宁顶流一起卖苦力卖男色给她赚钱，事先她想了很多预案，甚至决定让利，只是她没想到曲宁远的交换条件这样简单。 “就这？”李菲菲甚至不敢相信，“交易条件如此简单？” 曲宁远缓缓摇头：“不是交易。”他说，“是请求。” “花钱可以请来足够多的人，生日派对、小丑、甜品、游泳池；冬天的雪花和夏天的暖阳都可以用高科技复刻；甚至可以请来无数小朋友作陪……但是小佑不会开心。” 曲宁远盯着李菲菲看。 那天的杂物间因为没有窗户，其实很黑暗，按照道理，她不应该看清楚曲宁远的表情。 但是人这种动物，眼睛习惯了黑暗，就有了些许夜视的能力。 她好像看到曲宁远那张一向挂着微笑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哀伤。 那一瞬间，他应该看到了早亡的兄嫂…… 传闻，曲宁远和长兄曲宁风关系极好…… 身体先于理智，李菲菲说：“好，那有什么难的。” 一个拥抱，一句生日快乐，一段时光的陪伴，她给得起，她愿意给，她甚至同意曲宁远的说法，这不算一段交易，因为曲宁远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 所以，李菲菲特意空出了最后一天的时间。这天，也就是明天，是曲静佑的五岁生日。 小孩只是不说，忍着不说，憋着不说，不会真正不在意自己的生日。 曲静佑频繁询问时间开始，他已经在焦灼地期待。 憋到最后让快乐加倍，还是提前告知让期待延长？ 莎士比亚的to be or not to be，永远是人类未解之谜。 哪有这么困难，不过都是选择。 李菲菲选择给曲静佑一个拥抱：放心吧，姐姐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