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忽然变得死一般静寂。 邓獠忌就像是忽然从红尘中一下子跌进了坟墓里。 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美女,冰山美人!” 他忍不住呼唤,却没有回应。 邓獠忌终于拉开了蒙在眼睛上的布,然后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已冰冷僵硬。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连一个人都没有。 刚才那些人到哪里去了? 若说他们在这一瞬间就已走得干干净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种绝不可能的事,是怎么会发生的? 屋子并不大,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酒菜,酒菜却原封未动。 邓獠忌不禁打了个寒噤,他忽然发现这屋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 事实上,无论谁都看得出,这屋子里刚才根本就没有人,连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邓獠忌刚才却明明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 他若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的耳朵一向很灵,一向没有毛病。 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说一间没有人的屋子里,会凭空有各式各样的声音,那更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种绝不可能的事,却又偏偏让邓獠忌遇见。 难道这是间鬼屋? 难道老天还觉得他遇见的怪事不够多,还要叫他真的遇见一次鬼? 邓獠忌忽然笑了。 他决定绝不再想这些想不通的事,先想法子出去再说。 他出不去。 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窗户,四面的墙壁和门,竟赫然全都是好几寸厚的铁板。 邓獠忌又笑了。 遇见无可奈何的事,他总是会笑。 他自己总是觉得这是他有限的几样好习惯其中之一。 ──笑不仅可以使别人愉快,也可以使自己轻松。 可是现在他怎么轻松得起来? 桌上的四样下酒菜,一碟是菊花松子鱼,一碟是酱爆青蟹,一碟是凉拌鹅掌,一碟是干蒸烧卖,不但做得精致,而且都是邓獠忌平时爱吃的。 布下这陷阱的人,对邓獠忌平日的生活习惯,好像全都知道得很清楚。 酒是陈年的赤霞珠,瓶下压着张纸条子:“劝君且进一杯酒,留君此处是故人。” 故人的意思就是老朋友,也只有老朋友,才这么了解他。 但邓獠忌却想不起自己的老朋友中,有谁要这么样修理他。 纸条字旁边,还有两行很秀气的字:“留君三日,且作小休,三日之后,妾当再来。” 下面虽没有署名,却显见是那冰山般的女郎留下的。 她好像已算准了邓獠忌一定会上当。 他们算得这么精,设下这圈套,为的只不过是要将邓獠忌留在这里住三天? 邓獠忌不信,却又猜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他就坐下,拿起筷子,先挑了块有肥有瘦的鹅掌,送进自己的嘴。 筷子是银的,菜里没有毒,他们当然也知道,要毒死邓獠忌并不容易。 (四) 雾已散,繁星满天,风中不时传来蝉鸣虫语,泥土已被露水打湿。 邓獠忌的衣裳也已湿透。 他醒来时,恰巧看见东方黑暗的穹苍,转变成一种充满了希望的鱼肚白色。 他醒来时,大地也正在苏醒。 等他站起来时,灰暗的远山已现出碧绿,风中也充满了从远山带来的木叶清香。 山坳间炊烟四起,近处却看不见农舍人家。 假如这里就是他昨夜停车下来的地方,那座用铁板搭的屋子呢? 假如这里不是他昨夜去的地方,他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那些人辛辛苦苦,布下个圈套,让他上了当,为的就是要把他送到荒郊野外来睡一夜? 邓獠忌更不信,却还是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所以他就脱下了身上的湿衣裳,搭在肩上,开始大步走回去。 他就住在城里的五福客栈里,现在他只想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的吃一顿,睡一觉,再来想这些想不通的问题。 五福客栈的肉包子很不错,鸡汤面也很好,床上的被单,好像还是昨天才换的。 远远看见五福客栈的金字招牌,他就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