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忽然沉下脸,抄起手边的一个白色珊瑚杯砸了过去。 宁鸿雪不躲不避,垂眸立在原地。杯子落地,尖锐的碎片溅起,在他的下巴上划出一道口子。 “被迫穿着拘束衣被审问的感觉相当不好受。”白沙的眼神忽然变得淡了下来,低声说道,“宁将军,只希望您下次算计别人的时候,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要是一不小心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那就不好玩了。” “你都知道了。”宁鸿雪伸手,用手背抹了抹下巴,那抹血痕去掉之后,原来的伤口几乎就看不清了。 他叹息道:“这伤口还不够显眼。” 白沙微微翻个白眼,指着一旁摆满装饰品的架子:“那不如你自己往架子上撞一回吧,头破血流够明显了?” “那又太严重了。”宁鸿雪摇头,“殴打军部统领,即使是宗室,也会给您带来麻烦吧。” 他们彼此心知,今天有必要再演一场闹崩了的戏,以撇清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但要闹到什么地步,其实是没有明确定论的。 只见宁鸿雪俯身,用修长的指尖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片,往自己原来那道伤口上用力一划—— 鲜血缓缓涌出。 白沙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疯了?会留疤的。” 倒是宁鸿雪好笑地看了白沙一眼:“这世上哪有不留疤的将领?” 但在脸上留疤是另一回事吧。白沙想。 只见他无比自然地收好那块碎片,擦了擦手心的血迹,任鲜血从伤口流淌下来。那道伤口如白璧上一道刺眼的裂痕。 宁鸿雪说:“殿下,我一向对自己的脸还算满意。留我一道疤,来偿还您在黑礁星受到的折磨。至于剩下的人情,我会弥补到你那两个朋友身上……不知这样的代价,能否令您感到满意?” 他在通过损伤自己来平息白沙的怒气。 但这并不是为了白沙,只是为了保证他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白沙皱眉,有些不自然地偏过视线。 “就这样。” “……宁统领,你可真是个疯子。什么都能拿来做交易。” 白沙的语气里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宁鸿雪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干脆脱下了自己的斗篷,挂在臂弯里。他的衬衫有些凌乱,点点的艳红从脸颊一直流淌至颈侧,越发刺眼。 “那么,告辞了。” 他看着白沙那不忍再看的模样,心中想着:到底是还是个孩子,不说有多少心计手段,但心软到连伤口都不愿看一眼……倒不太像阿瑞斯帝国的人。 然而,这只是个天大的误会。 在宁鸿雪离开之后,白沙叹息几次,又翻开伯灵发给她的书单继续学习,但心中隐隐闪过一丝念头: 宁鸿雪流血的样子,居然怪好看的。 如果伤痕再多一些……估计比现在更具有观赏性。 白沙想着,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声,淡然翻过一张书页,决定忘记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