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视线胶着。 罗漾福至心灵:“黄先生。” 黄帽鸭:“嗯哼。” 罗漾:“您是圣火,奥林匹斯山顶最光芒万丈的那一簇,万鸭丛中最优雅夺目的那一只。” 黄帽鸭心满意足:“让我来猜猜,你一定修文学系。” 罗漾笑容明朗:“我读计算机。” 一阵强风忽然灌进教室,带着夜的潮湿与冰冷狂乱卷起窗帘,那几片布料仿佛在这一刻被注入某种邪恶生命,猎猎作响着朝窗户玻璃发起凶猛攻击。 狂风与窗帘拍打声里,罗漾看见黄帽鸭变了脸色。 这只登场以来一直从容不迫的鸭子,不可置信地望向教室门口,好似那里下一秒灌进来的将不再是冷风,而是更可怕的东西:“怎么可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漾听不懂这没头没尾的喃喃自语,却听得出对方声音里的恐惧。 夜风的呼啸更加疯狂,连天花板都开始颤动,覆盖顶灯的亚克力盖板被掀开大半,教室灯光忽闪忽灭。 黄帽鸭更是被吹得直接低空飞起,在强烈气流中艰难扇动翅膀抵抗。 “谁会出现——”罗漾大声地问。 得到的回答却只有一个向地面摊开盒子俯冲过去的雪白鸭屁股:“再见我亲爱的朋友——” “砰”地一声,黄帽鸭与六面盒板一起消失,速度之快,甚至都没有再次“封装打包”。 贩售机也在同一时刻消失。 ……说好的让他按第二次呢! 风没有变缓的趋势,罗漾现在连完全睁开眼都变得艰难,他走向距离最近的课桌,扶着桌沿稳住身形,大脑却异常清醒。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是连黄帽鸭都要仓皇而逃的恐怖存在。 罗漾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还没有真正面对就已经被战栗与悚然包围。 蓦地,他想起不久之前才遇见过的男女同学,那种口中胡乱喃喃又对外界一切尖叫抗拒的状态,分明是被什么吓疯了,会不会就与这个东西有关? “嘶啦——” 窗帘脆弱的布料终于被强风扯断,刺耳撕裂声像灵魂在破碎。 狂风骤然停止。 被卷飞的半截窗帘在突如其来的死寂里结束乱舞,悄然落在教室一进门的地上,像给即将到来的“贵客”铺上迎接毯。 空气静得可怕。 讲台上的醉鬼不知何时也消停了,从均匀的呼吸判断已进入婴儿般的睡眠。 真是酒中自有防御甲,酒中自有安全屋。 罗漾不想等死,但这时候贸然跑出去乱窜只会死得更快,他果断关闭教室前后的金属门,拧上防盗锁,又搬了几张桌子顶到两扇门后,也许这屏障不堪一击,然而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迅速做完这一切他又去查看窗户。 教室临近走廊这一侧只有前后门,窗户都在对着楼外的另一侧,虽然从黄帽鸭紧盯教室门口反应看,那个东西大概率会从走廊这边来,但万一对方临时改道呢,飞檐走壁直接从外面破窗而入也不是没可能。 意外的是窗户居然比防盗门还“坚固”,防盗门即使锁上了用力拽还会有震动的金属声,这一个个窗扇却像焊死了一样,罗漾试了几次根本无法从里面打开,用手锤一锤玻璃也是坚若磐石,连回声都透着固若金汤的牢靠。 罗漾决定相信直觉,将更多“防御”投入到前后门,很快,教室的桌椅被他搬空大半,结结实实在前后门叠出两座“小山”。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校园已入夜,几扇窗口仿佛一只又一只幽暗的眼,静静注视着罗漾的一举一动。 就在他继续往门后搬剩下的桌椅时,忽然响起撞门声。 “咣当——” 没有狂风又起,没有恐怖呼啸,就是在静谧走廊里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 “咣当——咣当——” 而且是前后门一起! 难道那个东西不止一个? 罗漾霎时汗毛直立,但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搬到半路的桌子也悄悄放下,这时多一张桌子或者多他一个人顶门没有任何意义,不制造额外响动刺激“不速之客”或许更加安全。 撞门声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对于度秒如年的罗漾却无比漫长。 终于,前门的声音渐渐弱了,接着后门撞击也开始放缓,末了两个“撞门者”一前一后离开。 罗漾听着那渐行渐远的声音,绝对不是人类的脚步,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拖行”声,像是沉重而笨拙的躯体在地面摩擦,又像某种巨大的软体动物在迟缓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