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朗月卿在京都颇受达官贵人欢迎,仿佛请他便是请了排面回去,即使他的过堂费价值千金,这些人也争相请他,因此他实在是不缺钱。”
于是,费春只得在心里反复道歉:二姨,对不起,我也不想,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费春,你怎么来了?”
这人声音不大,有些微微沙哑,叫这费春的时候,不知为何第一声发的很低。
众人回头一望。
却见站在草庐外那人,布衣荆钗,右手拿着一个竹杖,肩上背着一个竹篓,不是那位医仙姑娘是谁。
费春赶忙迎上去,笑着道:“姑姑,我来看看你。”
温若和本是笑着准备跟她说话,却在看到朗月卿时,脸色便冷了下来:“你带他进来的?”
“姑姑,先进屋子里,喝口茶吧,我带了今年新出的蒙顶甘露,你尝尝看。”费春伸手卸下她的背篓,一面领着她往屋子里去,一面对林莳等人道:“愣着干嘛,先帮着姑姑把草药都晾起来。”
“什么,你爹失踪了。”温若和大惊,谷中偏僻,她又少出门,因此猛地得知这事,觉得十分离奇。
费春点点头:“三年前他见了一位客人后,便不见踪影。”她又安抚道:”不过,一年前我爹派人送了封书信来,想来人是无事的,我娘去寻他了,只是目前还没有音讯。”
“那跟你带这人来有什么干系?”温若和心思缜密,当下虽有些讶异,却也不至慌乱,还没忘了这茬。
费春这才将此前她那一番惊天动地、阴错阳差的媒婆事业和盘托出,家里如今一大家子都要吃饭,因此银两短缺,才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况且......”
“况且什么?”
费春拉住温若和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摇了摇,撒娇道:“我也想姑姑了,还想看看这人到底和姑姑有什么渊源。”
其实温若和只不过比她虚长了五岁,看脸孔最多算是姐妹,但是她小时候常被她带着玩,便习惯了叫她姑姑。其实辈分全不对,但是家里也没人特意纠正她。
她外公梁仁安创立了仁心谷,本想将这谷主之位传给女儿,却没想到她娘却被她爹拐跑了。
幸而多年前收养的孤女在医道上钻研好学,天赋虽比不上自家女儿,却已经十分不错,因此便将衣钵尽数传给了温若和。
温若和的家乡遭逢瘟疫,父母都死于疫症,幸而她年纪小,症状并不算严重,被外出游历的梁仁安救了,带回了谷里。
他想到这小女孩无依无靠,正好家中也有个女儿,便将她收养,此后两个小姑娘作了姐妹,相伴长大,感情深厚,跟亲生的也差不多。
温若和大约是在儿时见到了生老病死的残酷,从小便立志行医,对医道钻研好学,从不叫苦,对病人也十分尽心,确是位颇为合格的医师。
温若和看着费春,心里十分温馨,不过还是三句话离不了本行:“我看你近来恐怕是气血不足,这头发少了不少,还有眼下这乌青,是不是每天都半夜才睡,等我给你好好调理调理,你可不要嫌弃药苦。”
费春哪里敢嫌弃,连连点头,哄的温若和十分开心。
此时,温若和想起门外还站着一群人,自己也该一尽地主之谊,却突然想起了件不太寻常的事,又转头看着费春:“你带来的那布衣书生,可是要让我来医治?”
此时,却轮到费春惊讶:“他有病么?”
温若和在脑中想了想那书生的面色,道:“眼下发黑,精神不济,是中毒之像。不过具体的毒性恐怕要等切了脉象才能知道。”
她沉吟片刻,才接着道:“不过,如果我没有看错,他眼下那颗并不是痣,而是中了那毒后的痕迹。”
“是什么毒?”费春追问道。
温若和眉头微蹙,神情严肃:“此毒名为‘黄粱一梦’。毒性缓慢,却十分歹毒。中毒之人会陷入昏睡,看似无病无痛,与常人无异,却会在睡梦中逐渐消耗殆尽,直至死去。”
费春道:“但是他如今却活的好好的,那这毒药便不是无药可解。”
温若和点点头:“没错。确实有解。”
“只是这解法却十分凶险。”她缓缓道:“根据《南巫医经》记载,此毒需要百足蜈蚣、南岭毒蝎、赤色蟾蜍、配合七步虺蛇的蛇胆,浸泡金针十日,再辅助金针刺穴,以毒攻毒,才能让人醒来。只是......”
费春听她停下来,便接着慢慢道:“只是这以毒攻毒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损人根基,从此身体病弱,体力不济,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