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迎来南滇使团的第四日,本应陪同使臣的洛涵远突然被皇帝一纸密令叫去了宫里。 时值金秋,御花园菊花盛放,皇帝喜欢赏花品茶,因此也是在御花园凉亭里接见的他。 当今圣上名洛华烨,乃先帝爷与张贵妃之子,排行第六,先太子病逝后被册封为太子。立太子一年,先帝薨,九皇子与冀王狼狈为奸,欲起兵造反。洛华烨幸得兄长福熙王与三位顾命大臣拼死相保,才得以登基,在位十年间政绩卓著,民间百姓交口称赞,誉其为贤君。 洛涵远与洛华烨是堂兄弟,六岁便被父亲秦安王送入宫中成为伴读,因性格温润宽厚,所以被洛华烨视如亲兄弟,十几年来二人无话不谈,可谓感情甚笃。 “臣弟叩见皇上。” “起来吧起来吧,这里又没外人。” 洛华烨挥挥手,贴身太监李有福立马心领神会,带着几个小太监小宫女轻轻退了下去。 “皇兄找我所为何事?” 洛涵远在桌边坐下,端起刚沏好的茶水轻抿一口,笑道:“莫不是想问问这次的使团里有几位美人?” “笑?你还笑得出来?”洛华烨轻哼一声,拎起白玉折扇在手心轻敲几下,挑眉道:“你的娘子,怕是得换人喽。” “换人?”洛涵远愣了愣,皱眉问:“此话怎讲?” “昨儿下午,苏霍亲自进宫,给朕讲了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洛华烨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十七年前,接生的产婆偷梁换柱,苏家小姐,其实另有其人。” “什么?!”洛涵远大惊,手中的茶杯没拿稳,微烫的茶水全部溅在了紫色官服上,顷刻印出一大片深色来。 “跟你青梅竹马长大的苏映秋,其实是一个接生婆的外孙女,她家女儿与人私通,只比苏夫人早一日生产。许是想到自家女儿下半生好嫁无门,那接生婆便把主意打到了苏家头上,趁给孩子洗澡之际,偷偷调包。据苏霍猜测,产婆此举八成是想等到苏映秋出嫁之后登门认亲,从此秘密为要挟,赖着苏映秋保她们母女下半生衣食无忧。” 洛华烨冷嗤一声,鄙夷道:“可惜罪魁祸首都死干净了,不然这等卑鄙无耻的刁民,朕必定得让刑部好好‘教导’一番。” 洛涵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因激动而略显颤抖的声音平复下来:“此事……苏将军又是如何知道的?” 提到这个,洛华烨马上来了兴致,大笑几声颇为兴奋的说:“说来你可能不信,那产婆做贼心虚动了杀心,欲把孩子丢进小客栈的粪坑里憋死。谁成想扔的时候太慌张,那孩子挂在树枝上没掉下去,恰好被一进京买茶的茶农撞见。 那茶农无子无女,便收留了孩子,带回缁州玉茶湾,当作亲孙女养了十七年。前几日,那茶农带苏家小姐进京时恰逢南滇使团来朝,人潮拥挤中走散了,苏家小姐寻人寻到将军府附近,又恰好撞见了准备外出会友的苏夫人,因眉眼与苏麒太过相像,便被苏夫人带了回去。” “若真是如此,倒确为一桩奇事。”洛涵远眉头微皱,不解的问:“可既然罪魁祸首都已不在,苏将军又如何得知这些陈年旧事?” “接生的产婆俱是陆府家仆,苏陆两家顺藤摸瓜,盘问了产婆们三代亲族,产婆张王氏的表妹虽不知亡姐偷梁换柱之事,却记得外甥女十七年前与人私通产过一女,老妇人害怕隐瞒不报会替亡姐受牢狱之灾,便老老实实招认了。” 洛华烨端起热茶豪饮一口润过嗓子,继续说:“加之另两个产婆忆起当年情形,咬定抱苏小姐离屋沐浴的正是张王氏,唯她有机会偷天换日。结合两方证词,犯人必是那张王氏无疑了。” “可……”洛涵远依旧难以接受,他攥紧打湿的官服,不悦道:“苏将军的意思是……”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有缘人,谁知竟是滴血可融的亲闺女,养了十七年的心肝肉,其实是鸠占鹊巢的私生女。你说说,若你是苏霍,你当如何做?” “我……”洛涵远犹疑半晌,脑子混乱如麻,憋了许久才颓丧道:“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又不是你闺女被人调包,你当然只向着那位青梅竹马。” 洛华烨白他一眼,抖开折扇摇了摇,感叹道:“苏霍同朕说了,此事与苏映秋无关,看在十七年的父女情分上,可以认她作义女,不过你和她的婚事,怕是得改了。” “兄长的意思是……” “朕当初是给苏家小姐和延烁郡王赐婚,即是说,谁是真正的苏家小姐,谁才是你未来的郡王妃。” 洛华烨无视欲言又止的洛涵远,凉凉道:“圣旨绝不能改,苏霍是先帝爷亲命的顾命大臣,当初平冀王、灭羅番,助朕登上皇位。在北献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