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安隅凝视着那幅画,心头发冷。他似乎预感到了诗人要说什么。 他问道:“去了哪?” “您的长官身上。” 终端里,眼嘶嘶地笑起来,声音如同一条脆弱的毒蛇。 “我花了很功夫调查他,他是当年尤格雪原上直面灾厄降临的一名孕妇诞下的孩子,他就是灾厄本身。灾厄从他身上跑出来,被解决后又回到他身上,循环往复。可笑,人类自以为是、百般依赖的最后一道防线,偏偏是一切的根源。只要他,人类将永远陷于深渊,直至彻底毁灭。” * 离开教堂时,安隅带走了那幅画。 “您拿了什么?”严希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叠放安隅腿上的画纸,“诗人要您给他带解闷的东西吗?” 安隅摇头,“之前他学写作,留下了一废稿,索带走吧。” “写作?”严希笑笑,“您还是少他接触吧,别被教得神神叨叨的,我那位负责每天他谈心的同事都要崩溃了。” 安隅心跳一顿,不声色地问,“他都说了什么?” “东拉西扯,不知所云。问得了,就开始诅咒黑塔,诅咒守序者誓约,诅咒人类命运,还叫嚷着秦知律是灾厄之源,时空掌控者也无法拯救人类什么的。”严希头大地叹一口气,“大脑刚才发布了对他的书面结论,认为他是度抑郁臆想,虽然与畸变无关,但经纯粹是个疯子了。” 安隅闻言靠回座椅靠背,垂眸道:“嗯。既然畸变无关,就放他回去吧,或者去普通医院接受心治疗。最近上峰大脑都很忙,别浪费时间他身上了。” “您也这么想吧?”严希摇头道:“上面也没耐心了,今晚就放人,我同事终于要解脱了。” 车子开出主城外围,到达穹顶防护之外的尖塔。 安隅忽然不经意似的说道:“如果长官真是灾厄之源,岂不是人类的灭顶之灾?” 严希的机械眼球眼眶中轻微转着,那是他精神放松状态下的表现。 他点头笑道:“那当然,但这个假设纯属无稽之谈。律的身份对外界是保密的,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位强大的守序者,眼大概是不知从哪听说了律的无限基因熵吧,才恐慌下大放厥词。” 安隅点头,推开车门又缩了回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犹豫道:“能帮我求上峰一件事吗?” 严希回头惊讶地说:“当然,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安隅咬着嘴唇,视线低垂,彷徨许久才吞吐道:“别再让诗人主持夜祷了,虽然我从前觉得预言诗很有趣,但现每当听他说话都有不安。甚至想……想伤害自己,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也像他那样从空跳下,醒来后竟然觉得渴望。” 严希神情严肃下来,“久了?” 安隅轻声道:“从34区回来后,我的心情就一直不太稳定……我的精神力34区有过剧烈荡,也知道……” “明白了。”严希立即道:“我立即向上反映,让诗人回到教堂安静调养,教堂无限期暂停营业,黑塔一定尊您的意愿,请您放心。” 安隅松了口气,“谢。” 他起身下车,惶恐不安的神色随着车门身后关闭而消散。他风雪中伫立,安静地看着那辆车驶回主城,才转身往尖塔走去。 199层,秦知律的房门虚掩着。 34区引起的世界范畴风雪早停歇,但雪停后不久,世界各地的畸变异象开始泛滥。秦知律很少为无关痛痒的异常出外勤,但最近尖塔人手严不足,他也被迫忙得脚不沾地。 安隅有时候一天能撞见他好几回——那说明他24小时内连续整顿好几个失序区。 安隅走到秦知律房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一眼。 秦知律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结实的肩臂露外面,双腿包裹一条黑色潜水裤中,紧贴皮肤的布料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他将脚蹬进短靴——特制的潜水靴瞬间变脚蹼,虽然他并不一定需要。 皮手套抚摸着靴身上的安扣,拉好,秦知律不回头地问道:“藏什么?” “唔……”安隅推开门进来,“长官下午好。” 秦知律回头看着他,“几小时前经我说过这句话了。晚饭吃过么?” 安隅摇头,“正要去。” 他视线瞟到桌上散落的贴着角落面包贴纸的袋子。 从标签上看,都是品环面包。秦知律似乎经吃掉了四只,第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