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女扮男装,穿着粗布烂袍,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徐娘子的语气平静。
玉卮点了点头,也拿过货品拆了外面的包装,“不过呢,女儿觉得,阿娘就算是男子装扮,也生得俊俏风流,很是惹人注意。”
徐娘子闻言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叹了口气道,“是阿娘不中用,让你从小到大跟着阿娘吃尽苦头。但阿娘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阿娘抛下阿爹,自己出来生活的决定吗?”玉卮忍不住问道。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第一次问徐娘子,为什么别人都有,而自己没有父亲。玉卮虽然顽皮,但在严厉的母亲面前,她总是怯懦又小心,她壮起胆子问这一句,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不过,徐娘子并没有责备她,只是说时机成熟,她自然会告诉她全部。
一个梦境里的仙人,一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一下她多了两个“神秘人”的牵挂。
她的世界里,似乎总是充斥着“秘密”。
但对于她刚刚那个问题,徐娘子不置可否,“不过你要记住,就算是身为女子,自强自信都万万不能丢,自暴自弃就是自轻自贱,只会害了自己。”
(16)四个大汉
第二日,她们送货倒是很顺利,不过客户却临时加货,还要她们母女就地赶出工来,否则以后就不在徐家定货了。
玉卮的绣艺完全承自徐娘子,但她还是太小了,不能完全掌握那些高超的技巧,只能为徐娘子打打底,减轻她的工作量。
数量太多,这一加活就是两日,玉卮觉得自己绣得天昏地暗都快看不清针线了。好在这个主顾绣铺刘老板大方,让母女俩住在铺头里的小单间中,也不至于完全风餐露宿。
还是读书好,她忍不住想念她的守拙哥哥,他确是这十里八乡最突出的男儿。
她出生时,他便已经存在。襁褓时母亲求生艰辛,是卢家伸出了援手。她从记事起,身边就有他的陪伴,虽然他有几年去了隔壁镇子的外祖父家,但后来她母亲开私塾,他也是第一个赶来报名。
他生得虽不算多么好看,但也高大英武。孝顺父母,读书又那般刻苦,闲暇时的唯一乐事,就是和其他几个邻里孩子们一起,跟在她后面胡闹,听她发号施令。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而他也似乎只把笑容给她。
私塾里同班的女孩会偷偷看他,即使是她最好的姐妹宋绿颜,她看见了心里也会莫名不是滋味。
玉卮见到守拙哥哥会高兴,因为相处时她非常愉快。
不像某个连家小子,虽然嘴甜得很,但做出来的事情总是不知道哪里就会惹她生气。
第二日晚饭毕,玉卮与徐娘子正在单间里清点绣品,忽然听到铺子外有几个粗犷的男生,似是来者不善。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徐娘子的神情凝重,也意识到大概是真的有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
此时早就过了宵禁,街上其他铺头也和她们这里一样关了门,会不会是找错了,又会是什么人?是来找绣铺的刘老板,还是找她们?
玉卮不敢擅动,徐娘子也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绣品,可是这单间点了烛火,离她母女俩的位置还有点距离。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几个人已经在敲铺头的木门了,声音极大,又显得极其不耐烦,但听起来好像知道一定有人在里面。
她屏住呼吸,一个翻身,快速去把烛火熄灭了。
房里瞬间一片漆黑,外面似乎也没了声响。徐娘子悄悄松了口气,可能她们再忍忍,那些人就会走了。
未几,正当她们以为外面人已经走远、准备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哗啦啦”暴起,铺头的大门竟然被他们给打开了!
玉卮吓得哆嗦,知道来人可能真的是来找她们的,立时凭着记忆抄起了桌上的剪刀,紧紧握在手里。
而徐娘子在那几个人冲进来前就赶紧把玉卮塞到了床下,玉卮知道母亲在保护她,只能攥着剪刀瑟瑟发抖。
很快,烛火就再次被人点燃,玉卮看见床前站立的人影,对方至少有四个人。
(17)无妄之灾
“你就是徐琬吟,徐娘子?嗯……是有几分相似。”来人语气狂妄,声音粗犷,“听说你在十年前与他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卷了家里的钱财一个人躲到了陈户镇,可把我好找啊。”
“你又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底细?”徐娘子强作淡定。
“前年,你父母生病死了,你那个败家的好兄弟徐琬响把他们留下的万贯家财败光了,还倒欠了我不少。利滚利,他也还不起。然后他跟我说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十年前自己跑了,如果能找到的话,卖去青楼也能抵消不少。”
“我老家离这里百里之遥,你怎么可能为了找我专程跑这么远……”徐娘子立即发现了其中破绽。
“你说巧不巧,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