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他跟她说了三句话,她只知道自己是因为魔头才失去了记忆,记忆里有什么呢?是她的真实的身世,还是和他的种种过往?
他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可是他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岁左右。
他叫她“煌儿”,便是确实是她本人了。
玉卮摇了摇头,坐了起来。梦里所谓的“仙”、“魔”之类的东西离她实在是太远太远,她不过是小镇上最为普通的女孩,能做出这样的梦,也许只是自己幻想太多。
若说梦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使她留恋,那一定是他,那个抱着她在池底忏悔又无力救她的人。生得这样好看,又怎么不使人留恋呢?
她的身世倒确实是一个谜,但她只把这个当做母亲不愿意回忆伤心过往的借口。
玉卮看了看草地远处的小溪,那里已经不像她睡着前那般喧闹。
今天,她趁着大人们没注意,第一次带了几个比她还小的跟班来这里。大人们总是嘱咐说荒野郊外危险,千万去不得,可是她偏偏不信,不就是摸个鱼,能怎么样呢?
她还随口给跟班们封了奖励,说是谁先摸到她就提拔谁做她的大护法
——尽管这里面有从前把她两次惹哭的奶娃娃连津岐,玉卮对他印象非常深刻。但她心想反正他最小,也不可能拔得头筹,就当是教训一下也好。
玉卮本来只是在草地上休息,等那帮跟屁虫自己赛出个结果来,她只用装模作样地给个“护法”的名头便好。可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就做了那个不着边际的梦,玉卮还忍不住不断地回想梦里的细节。
这里的山不算高,孤峰耸立显得有些落寞,南方的山林虽然茂密,但闷热潮湿令人不适,梦里的昆仑瑶池又十分干燥舒爽,她隐隐有些向往。
可是怎么样才能去呢?
“姐姐,姐姐你过来看看啊,我抓到鱼了。”玉卮没有继续想下去,就听到男童朗润无比的声音。原来正是那个连津岐,此时正握着一尾银色的鲫鱼,一边喊她一边努力控着鱼不让它跑掉。
没想到,玉卮最不看好的人,却最先完成了她布置的任务。
不过只剩连津岐一人了,这样的比试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她提高了音量,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了,他们人呢?”
“他们说实在是抓不到鱼,不能给姐姐你当护法了。”那连津岐满脸笑意,“现在只剩我了,我又给姐姐抓到了鱼,姐姐你可要遵守你的诺言。”
玉卮嗤笑一声,两次惹哭自己的光辉事迹,她着实不能忘怀。就这黄口小儿那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还妄想做她称王称霸的大护法?
“你也回去吧,今天的比赛不算数,改天再来过。”她敷衍了两句,也没有往他那边走,只是和他隔了好几步路的距离。
可他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她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连家小子,你能不能回家多吃几碗饭再来?”玉卮觉得他的大名拗口得很。
再一停顿,她也懒得跟他客气:“哦不对,你应该还没断奶,那就回家再吃几年奶吧。”这小子,比自己小了三岁多,此时早就过了吃奶的年纪,但是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说完她背过身去,不想看他粉雕玉琢的脸上乞求她可怜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听他没了反应,料想他一定被自己刺激了,不好意思再跟,玉卮便转头一个人摸到了溪水那边。
除了哥哥们宠她纵她,她能做孩子王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她胆大得很,蜘蛛以外她不怕任何东西。斗鸡摸狗捉虫驱鼠不说,她还翻过镇子上最高的连家的墙,晚上一个人去帮小姐妹拿回落在坟地里的小荷包。
玉卮老早就听母亲和其他邻里们聊起这后山,说上面有个神秘的山洞,里面可能还住了神仙。她老早就想来这山里看看,今天机缘巧合可以独自探寻秘境,再加上她刚刚做的那个梦,一切都好像指引她要来这边一样。
也不知往前走了多久,身边的景致也从矮草小花慢慢变成了高木深林。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透了下来,变成了一缕一缕如光缎般令人心安的射线,耳边偶有鸟鸣蝉嘶,也提醒着她一切不过寻常。
她隐隐已经看到了那个山洞的模样,但玉卮还没多走两步,却突然看见了远处灌木里,探出了一个蛇头。
那样子和她梦中池底的,完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