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都为猛虎,其麾下部将中能征善战者不少,若对此二人不加以提醒,董卓万一真因为留下的部将太少,被他们从后面赶上包了饺子,这千载难逢的好局面可能就要消失在她面前了。 反正乔琰又没亲自进入过洛阳北宫,会得出这等弘农王已为董卓所害的判断,也实不足为奇! 这可怪不得她! 孙坚闻言回道:“乔侯放心,我心中有数。” 事实上哪怕没有乔琰对这追击队伍的限制,要想追上董卓大约也并不容易。 段煨虽然在董卓的指令下先一步赶赴长安,在华阴一带提前开垦种植,也顺带与本应当往洛阳来的董卓亲属会合,但他先前镇守于函谷关所留下的人手,依然可以作为董卓的接应。 等乔琰抵达函谷关的时候,眼见的正是张辽已率人夺回了函谷关,可先前还能在射程之内的董卓部将,如今竟已只能看到最末一人的隐约身影。 她可以确定,要想追击到董卓,大约已是不可能的了。 董卓身边精锐所骑乘的马多为西凉骏马,在速度上比之乔琰的并州良驹在伯仲之间,比之孙坚部从所用的马匹还要快上不少,有此一拦,这距离便拉开了。 张辽朝着乔琰请罪,“是末将无能,让董贼逃……” “不必多说,”乔琰打断了他的话,朝着函谷关上望去,作为关中关东真正意义上的分界线,函谷关上留有董卓的后手,实在是一点也不奇怪,“人没事就行。此事也怪不得你。” 董卓撤往长安已是必然之事,可这份责任却不该由追击在最前头的张辽来背。 若是走旋门关而来的酸枣联军能如孙坚这般及时赶到,董卓绝无可能有这个机会在洛阳城中这般横冲直撞地绕行一番,靠着巷道的拉锯,将追兵给甩到后头。 而他们自函谷关疾行奔了个来回,哪怕是在官方驰道上策马而行,等回到洛阳城的时候,也已到了第二日了—— 酸枣联军却还未到! 这不背锅谁背锅! 反正不是乔琰这个第一个到的出了问题。 她与孙坚孙策直入宫门。 北宫之中燃起的火早已经熄灭了,虽然这场火并没有如当日的南宫大火一般焚烧掉多少宫室,但在孙策这头一遭进洛阳踏足北宫的人看来,却不免生出了十足的唏嘘情绪。 若是此地未曾遭到火焚,也不知道会是何等辉煌的场景。 此时已是洛阳攻城之战第二日的清晨时分,正有朝阳自东南方向,朝着这宫殿顶上铺落了一片金辉,若忽略掉那些为火所焚,又为士卒交战所破坏的部分,倒还能依稀见到汉室气象。 可惜身处在这南北宫中的汉家天子,已经品尝到这王朝末年的流离之苦了。 乔琰收回了看向周遭的目光,便看到董太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董卓这个追溯本家的操作,让他虽然出入宫廷无所忌惮,对董太后倒称得上尊敬,但这位准确的说应当说是太皇太后的存在,被昨日这一惊已有些神思倦怠了。 她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才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听闻乔琰等人追击董卓回来,连忙前来迎接。 但当她朝着乔琰所在的方向看来,并未看到刘协的踪影,便意识到她这一日一夜之间的期盼显然是落了空。 只还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不知陛下何在?” 乔琰行礼回道:“陛下为董贼所劫掠直走长安而去,但请太后放心,我等齐整队伍后必定向长安进发,将陛下给夺回来。” 董太后闻言一震,虚弱地摆了摆手,“乔侯辛苦了,且先下去休息吧。” 她经历了丈夫的亡故、儿子的去世,算来也经历了不少风浪。 熹平元年汉桓帝之妻窦太后去世,她终于能以刘宏生母的身份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后,又将最被刘宏看重的儿子刘协养在膝下,本以为可算是苦尽甘来,却没想到…… 长安?进攻长安哪里有这样容易! 洛阳与长安之间足有八百里的路程! 即便她不通军事也知道,这其中的距离不是一日两日之间可以到的。等董卓在长安站稳脚跟,他还能从凉州调度军马,只怕又将树立起一道难以攻克的屏障。 她此刻极其后悔,自己早年间到底要为何因为刘宏行卖官鬻爵之事,也跟着收受意图走通关系之人的贿赂。 如今这些钱还不足以支撑这一路上的行军消耗,却或许损了刘协的气运啊! 乔琰眼见对方听完了那话后便有些精神恍惚地往永乐宫方向走,不由摇了摇头。 早年间与何皇后之间的权柄之争或许已经掏空了这位董太后的身体,她也原本就应当在今年之内死去,现在只怕是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