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如何”这个问题, 在两日前对着徐晃问出,和在两日之后,他给出的绝不是同一个答案。 两日前的乐平给他的印象, 是将他和同伴逼迫到方寸之地的狩猎猛虎,但两日之后, 在往乐平一行后…… 徐晃藏在袖笼中的手微微合起, 感觉到了几分硬物硌于其中的触感。 在他离开乐平的时候,有个孩子见他朝着她的风车看了许久, 朝着褚燕小声问了两句后, 将一颗纸折的星星塞到了他的手里。 按照她的说法, 这是乐平侯闲来无事的时候教她们折的。 风车是不可能送给他的, 倒是这个纸星星可以。 这让徐晃在此时看到乔琰的时候, 总觉得对方的形象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她此刻手握那特殊圆筒的样子同样悠闲,但当问出“乐平如何”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从言语间透出了一派虎踞龙盘之气。 徐晃不喜欢说谎, 此时也没必要说谎,他回道:“乐平安居, 人有其家, 此为乔侯之功,徐晃着实敬佩。” 郭嘉来到乐平的时候, 眼中所见尚且觉得与别处不同,显得分外有生机,更何况是徐晃。 他用来和乐平对照的可不像郭嘉一般, 乃是和平状态的颍川, 而是那山中的白波贼。 更让徐晃此时还觉心中惊动的,是褚燕还做了个炫富的操作。 何为炫富? 他将徐晃领到了乐平的粮仓之处! 在方今这个时节,粮食多寡着实是评判一个势力高下的重要标杆, 尤其是,当给一个不太富裕的势力目前暂时的领头人看己方粮食库存的时候,其中的潜台词便是,我们有钱,你来不来? 徐晃还是有点犹豫,谁让直到他站在了乔琰面前的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先前领路的褚燕,其实都没有给出过任何承诺。 乔琰更是在此时慢条斯理地回道:“种植产粮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乐平的县民,我只是做这个守卫财富的人,比如说现在山中贼党的下山必经之路就已经被尽数切断,随时可以做出收拢包抄之事。以免有些人劫掠河东还不够填饱肚子,将手伸到了其他有余粮的人那里。” 徐晃心头一惊。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接下了褚燕的邀约,或许并不是个那么明智的决定,因为这山中白波军的素质,注定了他们在无人统辖的情况下,绝无法跟乔琰的乐平正规军队相比。 他这一走,并不是去验证褚燕话中的真假,而是撤去了他们的最后一道防卫! 他实在不应该因为乔琰先礼后兵的行为就忘记,正是她的攻伐之举,才让李乐韩暹等人被逼到了杨奉的地界上,才有了那互相倾轧之事。 但偏偏这是他才从乐平回来的当口。 在他心中还有一番“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想法的时候,再听到乔琰所说的已然将他们包围之事,着实很难生出什么愤恨之情。 何况以白波贼的行事方式,又确实难以在这位乐平侯面前挺起腰板来。 他又忍不住捏了捏手心的那颗乐平侯纸所折叠成的星星,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乔侯不如直言目的便是,若真要剿匪,也不必只是扼守要道,直接攻上山去就是。” “你说的不错,所以这也是我给你的一条选择。”乔琰回道,“除恶务尽的道理我还是清楚的,这山中食粮不足以让人长久填饱肚子,为免并州日后受难,不如从现在就将你们尽数剿灭。” 她年纪虽小,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包含的威严之气却丝毫不减。 以她定计平乱,博弈于大处的表现,更是不容让人怀疑她话中的真假。 不过她说的既然是一条选择,就显然还有第二条选择。 “第二条选择,杀人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此话何意?”徐晃皱了皱眉头。 这要求听来着实有些奇怪,也并不太像是这位乐平侯会提出的条件。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她抬起了手中那支特殊的圆筒,朝着北方指了指,“你们杀得过往的商队,杀得河东豪族,难道杀不得这北方羌胡?” “数日之前,云中郡固阳县被休屠各所屠,若非因为未曾彻底平定此地之乱,我早应当挥师北上,去打一场更有意义的战斗,所以现在我给你们第二个选择——” “领白波众人随我一道出征,能于临战之间杀人者,可享有我乐平子民的待遇,如不能者,便因劫盗之事自领死罪就是。” 还不等徐晃给出一个回答,乔琰又道:“褚燕!” “在。” “将乐平兵卒的待遇说给他听。” 白波贼比黑山贼用起来还要让乔琰觉得不放心,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