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乔烨舒? 那是乐平侯! 中平二年九月起的禁足敕令, 到如今这中平四年的九月,正好两年,确实到了解禁的时候。 但大约谁都不曾料到,两年前箭迫刺史先占声威的乐平侯, 会在今时今日, 正可以出来走动的时候, 以这样的方式悍然出现。 也或许…… 这世上如乔琰这般给自己取字的,当真是心志所抒,绝无可能有取错的! 已早可预料到她能有此等烈火燎原之势! 这把尤其特殊的双尖之枪被扣在她的手中,右手拇指上射御之韘, 正是这玄衣铁枪素色之中唯一的一点赤红。 此物又被落日晚霞流照所钟, 几如一抹腾升在她指尖的火苗。 在拔枪而出的一瞬, 自匪寇身上溅起的血色都难以压过这抹艳色。 下一刻, 那一点灼红忽朝另一侧烧去,连带着她所骑乘的并州良驹,与那杆木杆铁尖的长枪一道, 正是雷霆复起! 在这等稍显宽敞的山谷谷道之内,数十骑的骑兵足以对数百人众的山贼造成足够的杀伤, 更何况还有乔琰先声夺人的三箭, 以及这颇有主将身先士卒意味的抢攻作战。 此为破阵之势! 河东贼聚众于白波谷兴起,本就在今年内被乐平侯的下属屡次扼断袭掠并州的计划,对之有些忌惮。 现如今骤然见到褚燕与赵云的领头之人,即便她如今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也并不妨碍他们闻风而觉恐惧胆丧。 自乔琰口中说出的“乐平乔烨舒”五字, 更是将她与那乐平奇地捆绑成休戚与共的一体,也分明是另一种先声夺人。 这是放风还是巡猎,又或者是在两年禁足之后以此攻袭之举昭示自己的归来? 这显然并不那么重要。 从郭嘉和麋竺的角度看去, 看到的可不只是这位乐平侯表现出的勇武之力,而是—— 随着她拨转马头直取山贼之中的人数密集之处,她身后的其余骑兵也随着她左手抬起的发号施令,形成了一组攻伐一体的锋矢。 这不是一人身陷敌众杀进杀出,而分明是一支令行禁止的战骑正在借着先前三箭打出的声势而上! 除却乔琰手中的长枪挑起枪花而来,随后骑兵所用的长刀也一并扬威赫赫。 这双方阵仗之间的鲜明对比,让郭嘉毫不怀疑她这一方必定能胜,故而干脆利落地将手中才点起的火苗又给拍灭了,而是专心看起了这场颇有乘胜追击意思的交战。 他本就是为了考察乔琰的情况而来的。 那么在险死还生后,他当先考虑的却不是什么庆幸,而是想看看这位乐平侯还能拿出何等表现。 她也着实没让他这位观察者失望。 骑兵前阵,距离她最近的数人,也正是其中最堪配弓马娴熟四字的。 故而在入阵之中的驱策挺进的,也恰到好处地分担掉了她所面临的冲撞。 这种巧妙的簇拥让她在这枪出如龙的直击中,比起一人一马的状态更多了攻坚之力。 她也诚然没有浪费这等护持。 若要以真正骑兵精锐的眼光来看,乔琰本人的力量上是有所短缺的。 她既是刚从禁足的状态中放出,也显然没有足够与手下配合杀敌的经验。 以她的年龄更也暂时只能做到凭借锻炼习武,比起寻常十三四的少女身量稍高些的,看起来筋骨更紧实些而已。 可何谓一鼓作气! 此时便是! 一方想着避开乐平巡查兵马,一方却是正要借此扬威,双方本就不是一个心态。 现在那气焰更盛的一方还当先造成了足够的杀伤,堪称乌合之众的一方又如何能不在凿击锋芒面前怯步。 即便是那些个先行抢夺了商队马匹的山贼,此时所想的也绝不是策马上前应战,试试能否也反过来来一个斩杀敌首的行为,而是想着借助马匹的速度当先逃命。 只要逃得比其他人更快就行了。 但此种想法,与先前被他们乱箭齐射而下殒命的商贾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方一调转马头,就听到了乔琰的第二次开口。 这一次没有先前那般话多,只有一个字而已。 “弓!” 应声收起刀兵而举弓的并不只有乔琰一人而已,还有与她配合作战的前列骑兵。 弓弦声动,数箭齐发。 下一刻,这些箭矢便已穿透过了策马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