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姑娘你这骨头。”办公桌后的校医惊呼了一声,赶忙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举起萧瞿左手臂的片子对着身后阳光仔细端详,紧皱着眉头,神色凝重。
萧瞿听到校医的惊呼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是有什么大问题?!”她眯起眼睛勾着头看向半空中的X光片,黑色胶片中间印着两节细长的白色骨头,清晰的图像中带着些微妙的抽象。
或许是萧瞿认真的表情勾起了校医兴致,校医放下片子好奇地打量着她,“你是学医的?看出端倪了么?”
“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萧瞿诚实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焦急地问道:“医生,我这胳膊究竟怎么了,很严重么?”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校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拿起片子看了一眼,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萧瞿单手搭在桌面,握紧的右手心中一片燥热,上半身几乎凑到了校医面前,紧张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宣判。
校医扶了扶眼镜,惊奇地称赞道:“就是你这骨头长得可太漂亮了,我看了几十年的片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骨头!”
萧瞿提在嗓子眼的心一下落回了胸腔,长长地呼了口气,“吓死我了。”见医生还在看着片子,不由得出声打断,“医生我这胳膊动不了没劲儿是什么原因啊。”
“喏,看这儿,肩膀关节脱臼了,所以才这样的。”医生指了指片子,向萧瞿解释道,“诶别说,你这胳膊脱臼得还挺对时候,今天刚好赵主任值班,让他帮你正过来就行了。”
临近饭点,偌大的医务室中来看病的学生寥寥无几,校医拿起片子带着萧瞿穿过走廊来到了一楼最里面那间病房,还未靠近,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语气激烈地说道:“现在学校里都教些什么东西,学生素质这么低,对着老年人都能下得去手!我看啊,这破学校迟早要完!”
病房门大敞着,萧瞿好奇地探头向里面看去,然而浅蓝色的帘子阻隔了她窥探的视线。
校医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咳,赵主任,这边有个学生的胳膊脱臼了。”
室内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帘子后走了出来,神情带着一股未消的愤怒。他接过校医递来的片子,对光看着,忽然一下皱起了眉头,本就严肃的面孔显得更加威严起来。
“嗯?”
“赵主任,这骨头很漂亮吧!”校医凑在他的身边,一脸兴奋地说道。
被称作赵主任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萧瞿,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就在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帘子后面响起,满是好奇。
“什么骨头让小赵你都觉得漂亮,也给我看看呢。”
“李老,你还有精力关心别人的骨头呢!”赵主任像个突然炸开了的鞭炮似的,猝不及防地提高了音量。
“我这不是没事么。”帘子后的声音语气一下弱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安抚。
赵主任朝着萧瞿招了招手,萧瞿走了过去,赵主任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左上臂,严肃地声音从萧瞿头顶传来。
“你是哪个系的?”
萧瞿张着嘴刚想回答他的问题,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咔哒”声瞬间从左肩传来,“嘶!”萧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主任放开手,轻拍了一下萧瞿的肩膀后部,“好了,你动动看。”
萧瞿闻言诧异地看向他,“这就可以?”萧瞿很是怀疑,她缓缓地抬起左臂,举起放下,再举起再放下,一丝阻碍都没有!萧瞿不可思议地看着重新握紧的左拳,心中一阵欣喜。
“这段时间左手不要提重物,也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小心惯性脱臼。”赵主任见萧瞿的左臂恢复后,向她叮嘱了几句,随后拿着片子朝着帘子走去。
忽然间他停下了脚步,像是才想起来一般,转头对着校医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也去吃饭吧,我中午在这里。对了,小秦今天不也值班么,我怎么一上午都没看见他。”
校医正在拍打着衣服下摆的灰尘,闻言不确定地抬头回答道:“早上他在诊室坐了一会,后来好像又去回访学生去了。”
赵主任点了点头,校医对着帘子后的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这里。赵主任见萧瞿还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么?”
萧瞿收回看向帘子的视线,对着赵主任解释,“里面是那个穿橘黄色背心的老人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赵主任还没回答萧瞿的问题,帘子后的声音便焦急地响了起来,“是之前那个小姑娘么,快过来让我看看,那个人后来没追上你吧?”
赵主任沉默地看了眼萧瞿,随后带着她一起来到了帘子后面。
一个老人半躺在蓝白条纹的被子下,橘黄色的环卫背心挂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老人见萧瞿进来后,惊讶地“咦”了一声,“你是谁?之前那个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