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菟用力点了点头,须臾又摇了摇头,低声道“就是……离薛白太近了,就在隔壁,招人闲话。”
“老奴是这般想的,太子与薛白不睦,可世上没有解不了的结,俚话说‘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郡主便是这一线人情,往后定然会有益于社稷稳定的。”
“在阿翁眼里,薛白这么重要吗?”
高力士道“老奴看人看了一辈子,如他这般有本事的年轻人,老奴这辈子不说没见过,但也仅见过两个。”
李月菟不由好奇,问道“那还有一个是谁?”
高力士笑了笑,抬手往天上一指。
“圣人?”
李月菟反应过来,连忙捂上嘴,歉意地笑了笑,四下看没被旁人听到。
高力士也笑,显然很喜欢这个皇孙女。
圣人的孙女很多,讨好他的也多,但只有李月菟当年为太子妃韦氏求情时那份至情至信感动过他,知道她是个值得帮的人。
李月菟不是韦氏亲生,但受韦氏抚养,愿以性命回报,这不过是“知恩图报”四字,看似非常简单。但高力士在宫中看了一辈子,知道皇室子孙无数,能做到“知恩图报”者,真的寥寥无几,远远比世人预想中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些年来,正是他允许李月菟到掖庭宫看望韦氏。
所以,太池宴时,姚思艺每次都会暗中打开嘉猷门,也不提出此事为自己申辩;李隆基也没有追究李月菟,甚至没有明着追究薛白随李月菟去了一趟……都是看在高力士的面子上。
“阿翁,你今日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猜呢?”
“我还不想嫁人。”李月菟恳求道。
高力士点点头,道“那我就请圣人再宽你一年,你好好挑个心上人。”
“谢阿翁,以后我给阿翁养老。”
“莫说好听话了,还有一件事问你,你可能保证不骗我这老奴才?”
“我骗谁也不敢骗阿翁。”
“好。”高力士稍稍板起脸,问道“那日,薛白随你去了掖庭宫,他去见了谁?”
李月菟一愣,面露难色,竟是答不出来。
高力士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她的不对来。
“怎么?答应过他不能说?”
李月菟确实为难。
她来之前,刚刚答应过颜嫣,不要告诉旁人薛白去掖庭宫见了博平郡主,免得他被牵扯进三庶人案里。当时,颜嫣说的是“我夫君是薛绣收养的,他好奇以前的事,但没有坏心”。
若是旁人问,李月菟一定是不会说的,偏偏高力士待她恩情太重了。
高力士道“郡主若为难,老奴问几个问题,若是,郡主便点头,可好?”
“阿翁可否答应我,不要为难薛白?”
“老奴尽力。”
“那……好。”
“薛白到掖庭宫,可是见了博平郡主?”
李月菟一愣,没想到高力士一问就问到了事实,遂点了点头,然后忙解释道“他是孤儿,被薛绣收养……”
高力士问道“薛白可与博平郡主单独聊过?”
李月菟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老奴知道了。”
“阿翁,是出什么事了吗?”
“此事与郡主无关。”高力士道,“郡主回去以后,莫再对任何人提起,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李月菟还待开口。
“去吧。”高力士道“别多管,万一再牵扯到太子、引得国本动摇。”
这句话吓到了李月菟,她只好连忙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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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丰汇行。
此地离兴庆宫不远,杜妗坐镇此处,能第一时间收到最新的消息。
“阿姐不必担心。”
等消息时,杜妗拉过杜媗的手轻拍着,道“朝中几乎没人意识到丰汇行掌控了长安多少金银铜钱的交易,他们更不知道,一旦丰汇行出了乱子会怎么样。薛白若有个好歹,我必让他们后悔莫及。”
杜媗原本还只是略有忧虑,闻言却是吃了一惊。
“有个好歹?这次很危险?”
“有些。”
杜媗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还不肯告诉我吗?”
“倒不是想瞒着阿姐,只是……事情有些大。”
杜妗思忖着,认为确实也到了可以告诉杜媗的时候,遂迎着杜媗那焦急又好奇的眼神,缓缓开了口。
“薛白他其实是,废太子李瑛之子。”
杜媗呆滞了好一会儿,之后,逐渐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薛白、杜妗要做那些在她看来无比疯狂之事。
“你们……是想要那个……位置?”
“是。”
“让我缓一缓。”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