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城侯府的这一场宴饮可谓是宾主尽欢。 霍去病更是喝的满面通红,饶是以他的体魄都有些酒意上头,显然是被那三人合起来劝了不少。 申时将近,说什么谢鲸也不让他独自回去,愣是让谢安架着去了客房休息。 而等到日落西山,霍去病悠悠醒来时,自然又有丫鬟将其带到膳厅。 好在这一次没喝几杯酒,等到霍去病在演武场接连放倒了谢安和牛弘,引得两人郁闷之际也佩服不已时,他也终于坐上了谢鲸特意安排的马车回去。 夜色渐浓,月华收敛。 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霍去病最后一丝酒意也渐渐散去,双眸清亮无比。 他提着一盏定国侯府上的灯笼,缓缓走在芝麻巷内,万籁俱静的小道上,心中细细思索着白天的事情。 今日一行,不仅走通了未来的一段路,同时也结识了谢鲸和谢安父子二人,算是颇为圆满。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两人绝不是心中藏奸之辈,豪迈大气,是可以结交的。 或许也正是如此,以谢鲸这般真正的武勋之后,才会一直顶着个京营游击的职位,郁郁不得志。 如他这般性格,的确做不到在官场游刃有余。 至于升任步军衙门副都统一职,就不知是牛继宗的手笔,还是崇宁帝为了制衡景佑功臣所为了。 当然,霍去病自己也极为看不惯那些蝇营狗苟,故此才会和谢家对付。 而牛弘,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却无伤大雅,对他同样抱有善意,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堂堂一等伯的公子,又在九边苦寒之地打熬过,若只是个莽汉子,那才是稀奇。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院前,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下一刻,便有轻快脚步由远及近。 “蔷大爷回来了。” 伴随着大门一同拉开的,是一双清亮勾人的狐狸眼。 那张已洗去粉黛的素颜在烛火暖光的映衬下少了几分白日的倔强和凌厉,倒是显得颇为柔和。 见到晴雯的第一时间,霍去病愣了愣,下一刻才想起,原来家里还多了个小丫鬟。 见状,晴雯却误解其意,一边接过灯笼侧过身子让路,一边轻哼道:“说不会睡着就不会睡着。” 眼下快到丑时,少女娇媚的脸蛋上其实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倦意。 霍去病轻笑,看来这嘴硬心软的小姑娘是准备好既来之则安之 了。 目视着晴雯背影消失在门内,他刚要走进自己房间,朱嬷嬷那边也还在亮着的房门就打开了。 “蔷哥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肩上披着衣服,手里还拿着绣到一大半的绢子。 霍去病熄灭了廊下两盏专门为他留着的灯笼,说道:“在定城侯府待了一天,谋了份差事。” 朱嬷嬷只知道定城侯府与贾家有交情,并不知道具体情况,闻言便激动道:“蔷哥儿要做官了?” 嗅着霍去病身上的酒气,她的一颗心也终于又掉回了肚子里。 还以为蔷哥儿又固态复萌,跟从前那帮子狐朋狗友一起喝花酒去了呢…… 霍去病摇头解释:“还不是,过上几个月,兴许就有官身了。” 朱嬷嬷连连点头,手上的刺绣也放下了:“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不求做什么大官,有个正经差事安稳过一辈子也就够了。” 避免嬷嬷担心,霍去病也没多说,只是顺着她点了点头。 今夜时辰太晚,倒是不宜再写书或者练功了。 结束了谈话,霍去病走进房间,便准备洗漱一番睡去。 只是下一刻,房间门就被小丫鬟推开。 见晴雯手里还拿着冒着热气的毛巾,霍去病问道:“怎么还不睡?” “大爷还没睡下,做丫鬟的自然要陪着。”小姑娘抿着唇,将毛巾递了过去,又道:“热水我已经再烧了,先用巾子擦擦脸,解解乏吧。” 霍去病接过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道:“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就不必等我了。” “那可不行。”晴雯嘟起了嘴,显然是对早上霍去病的调笑耿耿于怀。 望着面前小姑娘双手叉腰的模样,霍去病笑道:“我以前倒是见过一种大猫,若是你再不睡,兴许就和它差不多了。” 晴雯虽然不知道不睡觉和大猫有什么关系,但也明白这蔷大爷又是在逗自己呢。 只是她却并没有半点气急,反而感受到对方话里的关心,心中有丝丝暖意流淌。 又想起白天说有机会要帮自己寻回双亲的话,小姑娘只觉得对面之人越发温和起来。 “等大爷洗漱完躺下,我也就睡了。” 见对方如此,霍去病也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 既然热水都烧上了,那索性就趁现在把昨夜没写完的侠客传回目给补上。 酒意尽散,头脑反而更加清晰,一时间,纱窗下少年笔走龙蛇,认真起来的面容在烛光下更显英挺。 “蔷大爷,夜里还是尽量少些用眼,容易熬着。” 晴雯走上前来多加了一根大蜡,又怔怔地看了一会墙上两人的倒影,心中挂念着热水该烧好了,突然没来由生起一股羞赫。 若是等会蔷大爷让自己伺候着洗澡,那该怎么办? 倒不是对霍去病有什么抗拒,只是在园子里,她也从没做过这等事。 都是袭人她们给贾宝玉操着心。 此刻轮到了自己,少女难免有些难为情。 她抬起螓首,凝视着少年挺拔的背,睫毛轻颤嘴唇翕动,可最终也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去了水房。 这种事,本就是分内罢了。 一刻钟后,晴雯重新走进来,清脆的声音中有些强压下紧张的颤抖:“大爷,洗澡水已经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