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冠军侯,不过是一个只知道上马下马的莽夫罢了,须眉浊物一般,也值得你们推崇?”宝玉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了。 突兀的一声,瞬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众女面带惊愕地看向贾宝玉,纵使知道他无论是对文官还是武将,皆言之不屑,然而听到这番话,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若只是这般评论如今的大盛军方也就罢了,可是面对能封狼居胥,青史留名的冠军侯,实在是太不应该。 宝玉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阴沉的心绪顿时好了不少,有些得意地继续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世人只记得他冠军侯军功无二,可谁还会提起战死的军卒与百姓?依我看,这些人都是惯会沽名钓誉之辈,行的无不是劳民伤财之举。” “二哥哥,你……” 探春皱起了眉头,只是还没开口,竟先被薛宝钗给打断:“宝兄弟言之差矣,若无卫青与冠军侯舅甥二人大败匈奴,难道任由异族铁骑肆意践踏边关,年年秋狩掳掠百姓财货,就是好事?” 闻言贾宝玉立刻张大了嘴,却不是因为这番话,而是对宝钗的出面感到惊诧。 不光是他,就连众女也是十分惊讶,虽然心里清楚薛宝钗向来看不惯贾宝玉的无为,但也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 向来端庄素净的宝钗一旦摆起姿态说教,那气势可谓是十足的,一张白玉面容犹如寒潭,看似平静,实则冰冷刺骨。 不知怎地,这一幕竟让贾宝玉想起了政老爹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还嘴了。 他将求助似的目光看向林黛玉,却发现与他“志同道合”的林妹妹这一次居然也没有帮他说话。 虽然林黛玉也没有开口驳斥贾宝玉,但在他心里无疑于如此。 一时间贾宝玉愣在了原地,脸上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双眼直勾勾望着前方,口中呐呐自语,可说的什么,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林黛玉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见状不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哥这般模样,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见贾宝玉一把就扯下了脖子上系着的红绳。 “什么老什子宝玉,偏要我和别人不同,如今就连妹妹们都不愿和我说话了。”说着,贾宝玉就要将真宝玉往地上摔去。 “二爷!” 一旁的袭人都惊呆了,她原本可不是这么想的,若是这块玉真的摔碎了,可想而知,老太太以及王夫人必定勃然大怒,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扫地出门。 一旁的众女也是花容失色,尤其是林黛玉,俏脸雪白,一颗心如坠冰窟。 然而林妹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回想起了初进贾府时,只因说了句玉是稀罕物,岂能人人都有,便激地贾宝玉不知为何要摔玉,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她至今还记得那时王夫人投来的极其隐晦的憎恶眼神。 对于无依无靠的小黛玉来说,无疑是一场经年不散的梦魇。 眼下见贾宝玉又要摔玉,以至要连累这么一大帮子人遭殃,林妹妹的心便有种说不上来的寒意。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坐在宝钗身边饮茶的霍去病伸腿一勾,便将即将摔落的玉给挑到了手上。 这块颇具传奇色彩的玉拿在手里,霍去病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他把玩了片刻后,突然面色一肃,看向贾宝玉身后道:“政老爷,您怎么来了?” 贾宝玉一听,顿时整个人就好起来了,什么癔症都消的无影无踪,猴子一般就往后跳了两步,而后一脸惊恐地抬头看向霍去病指着的方向。 结果,房门口除了刚鬼鬼祟祟推门进来的贾环和贾兰这一对小叔侄外,却是什么也没有。 那依旧吊着肩膀,浑身上下流里流气的贾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贾宝玉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当即就背负起双手,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知道自己被耍了的贾宝玉气的满脸通红,转过身看向霍去病道:“蔷哥儿,你……” “哈哈。” 其余人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霍去病,黛玉和宝钗面色古怪,史湘云更是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出声。 霍去病嘴角噙起一抹笑,说道:“宝玉,政老爷的确没来,不过你要是把这块玉给摔了,保准他一盏茶的功夫就拎着戒尺过来了,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不讲义气,没帮你。” 贾宝玉顿时怔在了原地,似乎也觉得霍去病说的有道理。 要是真把玉摔了,惹得老祖宗生气,那贾政必然是会把自己活活打死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庆幸起来。 见他这般模样,霍去病随手就将玉给扔了回去。 见贾宝玉手忙脚乱地接住,霍去病又看着众女笑道:“其实宝玉说的也没错,那冠军侯有什么好的?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且早已是千年前的过眼云烟,要数风流人物,还得看今朝盛世。” 贾宝玉这下子顿时“破涕为笑”,说道:“还是去病你最懂我。” 众人都认为霍去病是在哄着贾宝玉,因此这会儿也纷纷出声附和,只是唯有林黛玉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出言嘲讽或者说和。 与她并肩而立的薛宝钗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若是今夜真的在梨香院让贾宝玉摔烂了玉,那她们薛家还真不知道日后要如何面对贾母和王夫人。 不经意间抬起头,露出一截雪白天鹅颈的她同时发现了林黛玉的异常。 略微一思索,她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遂朝着贾宝玉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贾家日渐式微,已有倾覆之象,急需有能挑大梁者站出来,不然阖府上下也不会为了贾元春封妃一事忙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