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时已到,等在镖局门口的袁重,一身军卒服,躲在大门楼的阴影中。 不多时,一队军卒手执长矛,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街道的一头走过来。 袁重正在琢磨,怎么才能混进队伍中, 忽然,走到镖局大门楼的军卒,最后一位,一个闪身移进门楼的阴影中, 看到袁重,将手里的长矛往他手里一塞,转身钻进大门。 袁重立刻学着军卒执矛的样子,紧走几步跟上队尾,调整步伐,巡街去了。 这队军卒在大街上转了一个时辰左右, 开始往城门方向走,到了城门口,另一队军卒已经等在那里,换了岗位后,军卒纷纷上了战马,打马出城,往军营处驰去。 今晚的巡逻,这一队算是结束。 袁重打马跟在最后,马速甚快, 不到半个时辰,马队就通过了辕门,两边都是被拉开的鹿柴。 军营很大,有帐篷也有平房, 一路跟到了一处平房处,下马,有人过来接过缰绳, 其他人转身走人不远处的营房中。 袁重也跟着往前走,伍校尉给的包袱里,有营地的地图,和他暂时住的营房号。 找到一零三四号房,他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房间里是一溜大炕,整齐地睡着二十多位军卒, 刚刚进来三个人,一进门就脱衣服,往炕上的被窝里钻, 谁也不多说话,抓紧时间睡觉才是正事。 袁重也装着脱衣服,见没人注意他,悄悄拉开门溜了出来。 按照地图的指示,袁重迅速往疑似关押不明人物的地方跑去。 军营里很安静,暗夜里视物不清, 袁重躲过明哨暗哨,迂回地往前运动。 有内线就是爽,可以直达目的地。 知府高原统治着琼州的军政大权, 本来军营由两名校尉节制,伍校尉不被高原所喜,故在军队里成了摆搭, 而实际掌管军队的是另一名督骑校尉。 正因为此,伍校尉只能帮袁重画好地图,偷偷接他进军营, 至于后面的行动,就全靠袁重自己了。 袁重摸黑来到图中所画位置, 见是一道儿臂粗细的铁栅栏,高有近三米,上面布满了尖利的铁蒺藜。 绕着铁栅栏转了小半圈,就发现了铁门, 几道锁链缠绕,被一个大铁锁锁牢。 两个军卒距大铁门远远的,倚在营房的墙壁上, 两手扶枪,用帽子遮住脸,看似在打瞌睡。 锁链不能动,响声太大, 栅栏又太高,这让袁重有些犯难。 透过栅栏往里望去,隐隐约约是一座座帐篷,看样子有十几座。 袁重无奈,只能绕着铁栅栏转圈,好找个破绽。 可惜他都快绕了一圈了,还是没有任何漏让他捡。 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来都来了,不进去看明白,还真不甘心, 他迅速摸进一座营房,里面的军卒睡得很死,呼噜声此起彼伏。 袁重摸了两条腰带,在门边拿了根短棒,然后又回到铁栅栏边。 将两条腰带绑在两根铁柱子中间,打了个死结, 在中间插上短棒,开始绞动短棒。 很快,铁柱子就被拉成弯的, 又在另两根铁柱上绞,没过几分钟,一个能钻过一人的通道就做成了。 袁重钻进栅栏里,悄悄往最近的一座帐篷摸过去。 把耳朵贴在帐篷上,仔细地听, 里面也是高高低低的呼噜声,看来睡得正香。 寻到帐篷的门口,轻轻掀开门帘,探头往里看去。 一张狰狞凶恶的大脸,瞪着泛白的眼珠子, 就快要贴到袁重的脸上了。 两下里对了脸,袁重“我靠”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大脸也大声尖叫着摔进帐篷里面。 顿时帐篷里大乱, 各种听不明白的声音,乱纷纷地嚷嚷着, 袁重心知要坏,爬起来就跑。 他跑的快,帐篷里的人跑得也快, 并且从各个帐篷里,钻出了不少恶鬼似的人, 袁重回头看了一下,还好,这些恶鬼在腰间系了一条短裙,有的胸前也系了条布带。 这里面关了这么多恶鬼,应该说是稍微好点的文明鬼。 袁重从栅栏空里钻出来,差点就被身后追来的恶鬼揪住军袍。 幸好这些恶鬼都身高体壮,栅栏空他们钻不出来。 袁重临走前,还不忘把缠在铁柱子上的腰带弄掉,不能给人留下痕迹。 当他跑到一座营房前,从营房里也涌出一群群的军卒, 衣冠不整,提枪拿刀,朝着铁栅栏处奔跑。 有军官在大声呼喝整队, 各个营房前开始渐渐亮起火把, 营地道路两旁也渐次亮起火光。 袁重时跑时卧,拐拐绕绕,好不容易回到一零三四号营房, 结果发现,一屋的军卒仍在呼呼大睡,根本对外面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赶紧脱巴脱巴衣服,钻进被窝,闭眼睡觉。 天还未亮,号声响起, 屋子里的军卒朦朦胧胧中,起身穿衣, 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床铺,然后来到营房门外列队。 一个中年军官,站在营房前的空地上点卯, 叫的都是号码,这些都难不倒袁重,伍校尉都为他准备的很充分。 这次点卯比以往严格,各处队列都按人头查数,一个都不能少。 有惊无险,晚上巡城时, 袁重与伍校尉安排的军卒互换回来, 完成了这次军营探查任务。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天承司的马队依然慢悠悠地走在回京的路上, 按照约定,夏末指挥马队要在路上走半个月的时间, 借口就是袁重伤势不宜颠簸。 琼州知府高原,阴沉着脸,瞪着站在下首的荀师爷, 这是他的心腹,总理着整个琼州的大小事物, 就连军队里,也是他在帮着打理。 是不是自己太过放手,屡次出现意外,这让他心生警惕。 “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在搞鬼?”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