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
陆听澜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君澧的身体仍旧带着厉鬼的阴寒,即使对方有意控制,每次靠近也都会让她觉得很冷,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莫名灼热起来,尤其是手上被他接触的皮肤仿佛着了火似的,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一动也不敢动。
君澧没发现她的异样,握紧她的手,带着刻刀移动。
“往这里,挑的时候腕部用力。”
他声音低沉,含着淡淡的冷意,泠泠然响在耳畔,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陆听澜愣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任由他带着动作。
“光是手上使力没用,要用腕部带动手指。”
大掌紧紧扣住她的手,一边讲解,一边一点点将她刻坏的部位复原,然后挑出眼睛的形状。
“眼珠往上挑,注意不要出界,像这样......”
“眼尾收束的弧度......”
讲到一半觉得不对劲,他停下,略略偏头,冲着明显不在状态的人叫了一声:“陆听澜。”
语气低沉又略带冷肃,陆听澜恍然回过神来,心里一慌,下意识偏头看他,随即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两人很少离得这样近,陆听澜平日又有些怕他,看着他不敢超过三秒,是以她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欣赏他的脸。
君澧的的眸色很深,像是她用过的徽城墨,眼上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透着几分萧肃锐利,却因眸中的淡淡询问显露出几分平和,透过那双黑亮的墨眸,她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倒影,怔愣的、恍惚的、略显茫然的倒影。
陆听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仿佛被惊到一般,慌忙低头躲开视线,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嗫嚅着小声问:“怎......怎么了?”
君澧听到她细如蚊蚋的声音,再看旁边人几乎红透了的脸,也觉出几分不妥,放开她的手,退开一点距离,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无事,我刚刚讲的可听懂了?”
听懂?听懂什么?刚刚她的脑子处于当机状态,君澧讲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但她不敢说出来,只胡乱着点头:“嗯,听...听懂了。”
君澧挑眉:“那便接着刻吧。”
“好......”
她拿着刻刀,接着挑那镂了一半的眼睛,葱白的手还有些微抖,半天补不完一个眼尾。
君澧凉凉开口:“这是懂了?”
陆听澜红着脸低下头,满是窘迫。
君澧倾身,手又从后面伸过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再做一遍,莫要走神。”
陆听澜只觉那股混合着凉意与微灼的气息又缠了上来,丝丝入扣,明明是凛冽如寒冬的森寒阴气,她却仿佛被送到了陌上的春风里。
暖风熏得游人醉。
可眼下的情景由不得她沉醉。
赶紧收敛心神,她努力做到心无旁骛。
小插曲终于过去,君澧很快进入教习的角色,一边带着她刻一边讲解技法:“用腕力挑,不是手指上的蛮力,否则易破。”
“嗯。”
陆听澜点点头,顺着他掌上的力度,尝试着将手指放松,把力道转移到腕部。
“不错,保持这个状态,往外挑。”君澧及时予以肯定。
陆听澜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渐渐也忘记那些不自在了,学得认真。
为了方便,她每次刻镂时都把头发绑了起来。海藻般的黑发妥帖地待在一个透明的发圈里,松松散散地搭在肩上,露出半张白皙精致的俏脸。此时她微微垂首,专注地刻着手上的金薄片,几缕碎发就顺着动作滑了下来。
君澧略一偏头,就看到她在发丝掩映下的沉静侧脸,红唇微抿,卷翘的睫毛若有若无地碰着空气刘海的发梢,他倏然又想起了申城里晚开的碧桃。
“好了,这样,对了吗?”
刻完最后一笔,她有些兴奋地问。
君澧回过神来,眼神闪了闪,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悸动,退开几步,看着桌上的金薄像点点头:“对。”
“太好了!”
陆听澜喜形于色,再刻不好她都要怀疑自己了。
面前的人突然鲜活起来,曜日生朝霞,芙蕖露清波。
君澧眼底升起丝丝缕缕的笑意,再开口便含了几分连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柔和。
“记住我刚刚说的,腕部用力,勾勒的时候也是如此,控制力道,所刻才不会太浅或太深。”
太浅显不出形态,太深就不用说了,直接破了。
陆听澜受教地点头:“我知道了。”
君澧见状微微颔首,又道:“余下五官你便自己刻吧。”
“嗯嗯,好。”
陆听澜也没想让他继续这样手把手教学,想起刚刚的情景,她的脸又有些发烫。
叮嘱完了的君澧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