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语气和内容都是不可置信的反问意味,在商人眼里放弃既得利益,这着实和聪明挂不上钩。
但人各有志。
陈逝平静地点点头,“我可以放弃我的那部分版权费,但制作里必须要有我的参与。”
满桌静寂。
“我也要编审权,制作里不能把我和另一位原画师边缘化。”
一时哗然。
夏时霖也忍不住拽了拽陈逝衣角,使眼色,仿佛在说你不要赚钱啦?!
陈逝丢回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我本来就不靠漫画赚钱啊!”——夏时霖从中读出了这一层意思,差点心梗。
忘了这小子还是个富二代了。
陈逝直视着各类惊异不解的视线,姿态坦荡,眼神坚定。
“嗨呀,都是来吃饭的,先别说那么多了”投资商掐灭烟头,招呼道。
还以为要提出多刁难人的要求呢,没想到是给他们来送钱来的了。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对自己划算,但投资者众多,这笔钱真正划分起来还要等他们日后商讨。
饭桌上的众人纷纷举杯,因为一个傻子,发了一笔横财,岂不快哉。
气氛骤然松弛,纷纷敬酒点烟,声色犬马,陈逝不适地皱皱眉。
“我去醒醒酒。”
陈逝朝夏时霖点点头,意思是就交给他了。
夏时霖:“……”
你耍完帅让我来收拾烂摊子是吧!
陈逝带着自家小编满脸怨恨,悠哉悠哉地推门而出,徒留夏时霖一人应酬一群老狐狸。
见人走了,左手位的江直野才慢慢开口:“陈先生不愧是舞文弄墨的,性情中人啊。”
以陈逝这个名号加上一点炒作,账密这个IP未来发展前景不可估量。而陈逝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夏时霖侧目,他是一家游戏公司的副总,也是投资人之一,不能开罪。
“搞创作的都这样,整天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世事的。”
江直野嗤笑一声,他可知道陈家当年那点破事。
“何况他只说了放弃了版权费,以后的抽成还没定数呢。”
江直野笑了下,举杯向夏时霖,他是个人精,给陈逝擦屁股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一层。
这边夏时霖还在为了崽子找漏洞钻空子,那头的陈逝正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眉毛、眼睫……水流顺着轮廓往下流,勾勒出清晰完美的下颌线。
水珠衬着眼睛,更是清亮。
双手撑着洗漱台两边,他闭了闭眼,睫毛上细碎的水滴凝聚下坠,看起来像是落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一样。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饭桌上坐他对面的是陈佑宁的人,是谁指派来的不言而喻。
陈坞钰。
他在心里默念咀嚼这个名字。他创作的故事是唯一留给他的容身之地,他决不允许别人染指玷污,尤其是那对母子。
这么想着,眉头下压,表情愈发阴郁,一改平常的淡然随和,竟显出几分凶相。
因为他妈的遗言,他已然不愿意再追究,而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辱他倒也是小事,要是拿他妈说事……
“先生,先生?”
陈逝猛地抬眼,眼底的墨色浓稠吓得服务员说不出话。
他直起身,强压下去心里那头几欲挣脱出笼的野兽。
“……什么事?”
服务员呐呐,声音细若蚊蝇,“先生我看你趴在这好一会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去那边沙发坐着休息一下。”
说着,指了指位置。
男人思维被拉回现实,而大脑还在宕机状态,只是机械地听从了话,顺着方向走。
陷进柔软沙发里的那一刻才恍然回神。
又是这样,这样的脆弱,回忆涌上心头的一瞬间毫无抵抗能力。
人们爱他的才华,爱他在写故事时的身临其境。
身临其境……
读者爱极了这种感觉,可以给他们平淡无奇生活里增添几分激情活力,还很安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主人公,可以在人物腹背受敌退无可退的时候抽离出来,接着去过自己平静自若的生活。
作者不能,不,大多数作者应该可以做到把作品和自己分割开来,往往放不下的是带有才气滤镜的读者。
但其中不包括陈逝。
与其说身临其境,倒不如说是心临其镜,他这么多年还是没从噩梦里惊醒。
一颗心,浮浮沉沉。
陈逝完全放松身体,向后仰躺,长舒了一口气。
闭眼再睁眼,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林绘怎么在这?
—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