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入夏边缘的热意散在风中,近凌晨的国京市主街道川流不息,纵横交错的老巷从高空俯视,一如堕云雾中的迷宫。
其下是追逐的脚步声,其上是未息灯光掩盖下的嘈杂人声。
“追珩到底回不回来了?”一沓纸张在一声怒吼下甩到办公桌上,一时间如展翅白鸽飞得到处都是。
“真当蓝爆传媒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是不是?他以为他有点本事有点粉丝就能为所欲为了,现在外边传言满天飞,谁来给他擦屁股?汪洁呢?作为经纪人这时候不在公司,竟然是背后帮着他办解约,她也不想干了是不是?”
几位总负责人都低下头,上班的积极劲在被领导质问的压抑下,即使是偌大的空间也压制得一点不剩。
“臣总,这事其实已经发酵很久了,汪姐那边说会解决。”终于有人愿意接话,小声喏喏道。
男人扯了扯因为大幅度动作和激愤的情绪皱作一团的衬衫,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蹙眉想要发作。
“解决解决解决!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解决?亏空谁来补?我当初就说这崽子不该签,提出不露脸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要出道的练习生突然不露脸他是被包/养了吗?那张自以为有点姿色的脸被买断了是不是?”
“臣总,当初签的合同是让追珩给公司赚够两千万就解约,他早就超出了——”
“我用得着你提醒?”男人看了眼角落的摄像机,诡笑说:“刚刚录下来的,截出来发给他。”
……
视频录音里男人发火的斥责混着下班高峰期收拾东西的窸窣声响,轰隆隆得听着像是在高空稀里糊涂录下的没什么营养的杂播。
“放完了?”通往郊区的侧道马路边停着两辆川崎机车,两个男生都穿着严实的赛服。
问话这位,挺立高个直直站在路灯柱子边,昏黄灯光也掩饰不掉他此刻的冷冽感。黑色头盔之下,凌厉的侧脸轮廓稍往外转,随即掰下头盔面板,看不见面上的表情,任由另一个人点下播放键,又暂停。
“这都快两年前的视频了,你让我放给你听,不会是那边又找你麻烦了吧?你说臣子决这人是不是表演型人格,不分青红皂白在那撒火,撒完还录下来发给你,这家伙不会觉得他这副鬼样子很帅你看了就会服软回头吧?”祁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嫌弃地滑动手机屏幕把视频滑出界面,松了口气道:“你这才回来多久啊?就跟吸血鬼似的追着你不放呢。”
祁陌看见他准备上车的动作,急急把手机往口袋里塞。
追珩轻哼了声,对此不置可否。一个干脆利落的跨步上车,锁落孔中,随即发动机运作带来刺耳轰鸣在入夜后的大道无限拉长,轮胎与油柏路之间的摩擦卷着火星似的,反复扭动机车把手加速带来的高速碰撞的刮蹭,听得惊心动魄。
遥遥一声呼唤,他追上去,“你开慢点啊!?”
同一时间,胡同里另外两人堪堪陷入死角。
“林别惜!你别跑了。”林砚气喘吁吁举双手投降,衣领不知是风吹乱还是他方才撞上墙尾时蹭的,伸手随意拍了拍,站在原地等待对方回头。
被喊的人这才慢慢停下,黑短靴没入一半阴影里,路灯的光照得鞋面锃亮。
林别惜嘴角扬了扬,转身那刻收起笑意,长巷的风肆意吹起,伴着入夏的燥热,把她的高马尾吹得扬起,如荡漾的芦苇丛般丝滑。
“早说,我能犯得着在这跟你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吗?”
少女明眸皓齿,无可复制的生动气即使是在再黑就不见五指的深夜也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行,我还你还不行吗?”林砚眉眼无奈的压了压,吃瘪似的从单薄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古铜雕花钥匙,向前几步往林别惜那个方向抛过去。
林别惜闻声抬手在空中盲目一抓,两秒间勾勒的弧形最终稳稳当当落在她手里。“你说说你,你一大男生拿我一女孩子卧室的钥匙像什么话?”
林砚扶额走到她边上,东西物归原主,他也懒得谄媚,和她并肩,手肘随意搭在她肩上。“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爸千叮咛万嘱咐,说咱快高考了,让你老实一点。”
林别惜顺着往前走,抬手推开肩上的手。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有余,南誉向学生们发放了自由备考的通知。林别惜借此跟林致风提出要回郊区的房子备考。
林别惜是个新鲜劲十足的性子,抱着什么事都想试试的心态,这些年也没少惹事。
林致风经营的共森集团面临着年度必开的董事大会,今年因为持续不断的高温天气,公司投资的林湖养育计划一直是亏本状态,不得不天天住在公司稳定军心,实在是无力顾及这个宝贝女儿。
干脆借着她和林砚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把钥匙交给他保管,让他多照看着点林别惜。
她嘻嘻哈哈打了个马虎眼,直夸道:“老林头说得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