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你醒了?”,肖玲看到倚在门口的肖安,忙冲她挥手打招呼。
看见肖安,只有在水池边洗菜的朱婶关心地问了一句:“肖安,听说你病了?没什么大问题吧,这些年可没见你生过病。”
哪是没生过病,分明是哪怕再不舒服,原主也死命忍着。
除了这位上了年纪的朱婶关心了她一句,其他人问都没问肖安,有人还故意不屑地撇了撇嘴。
原主父母双亡的时候,留下一家子半大孩子。肖安一个人想要养活三个弟妹,就不得不强硬起来,大杂院里人多心思杂,很多人都喜欢贪小便宜,一旦认定你软弱可期,占起便宜来就没完。面对大杂院里试图占便宜的一部分人,原主不得不逼着自己变得吝啬斤斤计较,所以她和大杂院里大部分人关系都不怎么好。
只有为数几户人家见肖安一个半大姑娘拉扯着三个弟妹,心生同情,有时候会帮她一把,为她说几句话,其中就包括朱婶。
原主对朱婶内心充满感激,肖安平静的眼神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面露疲态对朱婶道:“劳烦朱婶关心了,我这不是什么病,都是累的,这些年不吃不喝又做了几份工,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原主一天跟个陀螺一样转个没完,不光在外面打几份工挣钱,回家了还要负责做饭洗衣服这些家务。
别看肖玲他们十岁开始就没了爹妈,但他们过得可比大杂院里所有孩子的日子都要好的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衣服都没怎么洗过,瞧瞧他们姐弟那一双手伸出来,比人家干部家庭的孩子都要细嫩白净。
她到底有多累,大杂院里人人都清楚无比。
以前肖安做的再多,过得再苦,从不在人前哭诉一句,好像她天生就该是这样的劳碌命。所以不光肖家的人觉得理所应当,连大杂院里的这些人也习惯到忽略了。
第一次听到肖安说自己累病了,院子里人人都面露惊诧,好像肖安这一句话终于唤醒了他们的记忆。他们只是和肖安关系不那么好,又不是有什么生死大仇,于是纷纷道:“可不是,肖安这些年为了养几个弟妹,的确过得太苦了。”
“人又不是铁打的,肖安这些年没吃好穿好,尽像老黄牛一样干活了,换了我,我可遭不住,看看,这大冷的天肖安还穿着一个破了洞的棉袄,她这棉袄还是她父母在的时候做的吧?”
大家的注意力便被肖安的棉袄吸引了,只见肖安身上的棉袄哪怕是补丁叠补丁,也遮不住已经发黑成块的棉絮露出来,人依着门框站着,破败的棉袄和短了半截的裤子空荡荡的架在她身体上,她整个人又黑又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快要油尽灯枯的极度疲惫,只一双眼睛沉静明亮,和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格格不入。
再看一眼肖玲身上簇新的棉服,脚上还瞪着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圆头皮鞋,脖子上围着纯红色的围巾,连帽子都是新的,皮肤白里透红,瞧着比那些真正的大院儿里的闺女还要养得精贵。
以前肖安不说,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一对比姐妹俩的状态,实在是差距大到了刺眼的程度。
被大家若有所思的眼神将她和大姐做对比,肖玲第一次觉得身上的新衣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有些委屈,这些都是大姐自己愿意给她买的,她也没让大姐不给自己买啊。
受不了其他人的目光,肖玲低头匆匆进了自己的屋子,连招呼都没和肖安打,肖安瞥了一眼肖玲的背影。
朱婶心疼道:“你早就不该那么拼了,现在你大弟娶了媳妇儿,中贵和玲玲还念了大学,以后就该享他们的福了。”
肖安朝朱婶露出一个淡笑:“是啊,以后都不拼了。”
第二天肖安早早地起了床,她把原主珍藏在衣柜里一直舍不得穿得唯一完好的冬衣穿上了,看了看镜子里又黄又黑皲裂的脸,肖安起身出了屋子。
家里现在需要早起的就只有肖安和肖中贵,陈萍自从嫁过来后就没上过班,肖中平和肖玲刚好在放寒假。
一般早上这一顿肖安会早早地起来做好,和肖中贵吃了剩下的留在家里给肖中平他们。
今天肖安自然没有做饭。
肖中贵揉着眼睛出来,刚好和肖安对面碰上,“姐,今天早上吃什么?”
肖安问他:“你做了?”
肖中贵疑惑:“我没做啊,以前不都是姐你起来做早饭吗?”
“这个规矩从今天起就改了!”,肖安说完不再看他,揣上仅剩的六块八毛钱出了大杂院。
肖安之所以今天这么早起床,因为按照原主的记忆,今天是厂里发工资的日子。
肖安的正式工作是在钢铁厂里,之前肖父留下来的工作,肖安便顶上了。虽然钢铁厂里上班工资不低,但很累,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了,肖安做的还是厂里最累的岗位,烧炉工。
她需要不停的把煤炭一筐筐般过来送进巨大的炼炉里,冬天还好一点,除了般煤需要掏空力气,至少在炼炉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