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祈月醒来时,偌大的喜房中只有她一人,身旁平整的被单没有一丝褶皱,充分表明这里无人睡过。
她扶着有些昏沉的头,轻轻地坐了起身,对于昨夜发生之事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心头涌出一阵懊悔,看来她以后定不能再喝多了。
许是听到内间的动静,几个候于外间的侍女手中端着盥洗用品鱼贯而入,为首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低声道:“王妃醒了,奴婢们替您盥洗梳妆。”
忽然有了侍女在一旁伺候着,赵祈月作为一个独立惯了的现代人自然是不习惯的,她带着好奇的眼眸扫了一眼为首的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似是以为王妃在问她的罪,受到了惊吓般端着盥洗盆跪于榻边,”奴婢该死,扰了王妃歇息,请王妃赎罪。”话音刚落,随着她进来的一众侍女皆跪于地上,头颅压得极低,生怕呼吸都会惹嫌了眼前的这位王妃。
她连忙起身扶了一把跪于榻边的清秀侍女,轻笑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晓你们的名字。”
侍女还是不敢起身,低头咬唇道:“奴婢叫夏初。”她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另一侍女,“她是奴婢的妹妹,叫夏末。”
这才注意到夏初身后那个名为夏末的侍女,未免又惊到眼前之人,她尽量将语气放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闻言,侍女则是不带任何犹豫地大方抬起头,与她阿姊清秀的脸蛋不同,夏末的脸部线条稍圆,再加上圆圆的双眼,使得少女更为亲切可爱。
赵祈月会意,她们俩姊妹应当就是她身旁的贴身侍女。
“莫要跪着,地上凉。”她将夏初扶起,笑着打趣道:“你们也起来,莫要让我初来乍到便背上一个苛待下人的罪名。”
侍女们依言起了身,夏初道:“王妃,时辰不早,待会您与王爷该去皇宫面圣了。”
她这才想到被赐婚的新人第二日一早要到皇宫面圣,以表敬意。
她任由着侍女们替她盥洗与梳妆,夏初与夏末的手艺极巧,不一会儿,铜镜里的少女已挽起了云鬓,鬓上插着华丽的金步摇与鱼尾钗,如今倒是有了几分摄政王妃的模样了。
出了门,便看见了那道颀长又清冷的身影,春日暖阳尽数投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郁气息。
似是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少年回过头,神情淡淡。
于他身后的怀风颔首道:“赵……王妃,我们这便启程前往皇宫面圣,马车已备好,请。”
见宋清辞神情疏离,她也不自讨没趣跟他讲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怀风走。
*
她还是第一回来皇宫。
入了宫门,入眼之处皆是精美绝伦的建筑,亭台水榭亦是颇为宏伟,透着无处不在的皇家威严。
以前这番景象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她有些惊奇,不禁四处张望着,一时竟没看清脚下的坎子,踩了空。
眼看着即将摔倒,只见手臂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且有力的手,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宋清辞有些不耐地抿紧了双唇,黑玉般眸中印着极冷的日光。
见她已然站好,他才放开了手,冷冷地蹦出一句:“看路。”
看路便看路,至于这么凶吗。
她在心中不满地嘟囔着,面上却不显,语气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不满:“妾身谨遵王爷教诲。”
只见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一路无言地走至御书房,小顺子便笑着迎了上来,“奴才拜见王爷王妃,皇上正在里头,请随奴才来。”
开了门,赵祈月见宋佑凛正坐于书案前,提笔正写着什么。
“参见皇上。”
他抬头,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正想开口说话,不料一旁的宋清辞轻咳了几声,似在提醒着他。
摆正了自己的坐姿,宋佑凛轻轻点头应道:“嗯。”
“王妃果然是天姿国色,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与王爷站在一块实属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赵祈月轻笑道:“皇上您过奖了,您也很……”
在脑海中搜寻了许多形容词,竟寻不着一个贴切的,她看着宋佑凛圆圆的脸蛋和下垂的狗狗眼,轻声道:“可爱。”
霎时,小顺子打了个冷颤。
这这这,哪有人形容一国之君可爱的啊。他偷偷打量着皇上的神色,心想着这小祖宗该不会觉着失了面子,要怪罪王妃吧。
闻言,在一旁的宋清辞亦是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书案上的小皇帝一言不发,紧紧蹙着眉头,似是对这句话有些不满。
她自知失言,正想着说些话语来找补,只见台阶上的小少年倏地扬起了嘴角,小狗似的眼眸笑得几乎呈两条曲线,“多谢皇婶婶的夸奖。”
他也不想如此失了威严,可是她夸他可爱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