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替我爱他吧。”
她一身鲜红嫁衣,妆容精致,坐得笔直,却奄奄一息。
她是我的宿主,鸳儿,今天是她的出嫁之日,也是她的死期。
“我不会。”
“学我的样子就好了。”
“那你留下一丝神识,我不愿与他行亲近之事。”
于是,那时起,我代替她,成了鸳儿。
是的,我成了鸳儿,我有了她的一切记忆,也能感受到她的所有感受,可,并不比旁人懂她多少,我,无情。
不止无情,也从未有人告诉过我我是谁,对自己,我好像只是清楚,有点儿洁癖。
“鸳儿,你今天,真美。”揭开盖头的那人,满面笑意,如往常任何时候一样,那样看着“我”,眼里是掩不住的情动。
我学着鸳儿的笑,该很灿烂,可眼底,毫无波澜,我很清楚,有些东西,该是怎么也学不来的。
……
他们幼时便相识了,也早早地如许多青梅竹马一般,生出了些像是相濡以沫的情分。
也不知为何,我选中了她,便与她有了类似于宿主与寄居者般的关系吧。
直到,她死去,那副身子,便全然归我了。
可,我好像是天生没有心的,总也学不像她。
也不是非要像她的,他们人不也各有各的样子吗?
我也该是不一定有多像她吧,即便维持了多年的寄居关系。
算是看着她长大吧,我几乎知道她所历过的每一件事。
可即使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的每一个想法,也还是,大都无法理解呢。
我当真没有心吗?
或者,那该叫做凡心吧,我很久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啊,大概,本就该是这样的。
算了,鸳儿的愿望……
有好多啊,先一个个替她完成吧,虽然不大懂,至少得做到吧,即使只是作为这具身体的报酬,那是最起码的了。
不能白拿这一点,我还是蛮懂的。
嫁给有成,完成了。
孝顺父母,这个得慢慢做。
生一对儿女,这个可以加快进度。
好好照顾大家,看着孩子健康长大,成家立业,哎呀,这起码得二十多年吧,算了,答都答应了,好好做就成。
做女人可真麻烦啊。
“怎么了,鸳儿,最近怎么尽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不来和我聊一聊了。”
“我~”对哦,鸳儿与他一起时,总是健谈的,那要说,就说点‘正事’吧,“有成,我们去生孩子吧。”
“鸳儿,”他脸红什么,对了,以前鸳儿靠他太近或做了什么尴尬事时,他都爱脸红的,可,生孩子尴尬吗?明明晚上做得挺开心的,“你从前不这样呆的,夫妻成亲后也只是变了关系,要照样生活,不是只是做那一件事的。”
我当真呆吗?
鸳儿有时也这样说,所以大概真的吧,可……
“有成不想早点生孩子吗?”
“现在只是觉得,有鸳儿就够了,孩子的事,大可过些时日再说的。”
“这样哦,”他可真知足,“可你不怕旁人说你不算男人吗?”以前好像确实听过类似于这样的话的。
虽然并不是说他,他那时还没成亲呢,不对,出没出生还不知道呢。
“鸳儿何必这样取笑,我可是你夫君,”我没有取笑啊,句句是实话呢,人类真奇怪,搞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做什么,学起来多累啊,“要说,这也是你我二人的事,”他忽然靠那么近做什么?太近很容易穿帮的吧,“若能讨鸳儿喜欢,我可不管旁的什么人怎么想。”
“别,别靠太近~”
“怎么?”他笑得温和又灿烂,一刮鼻头,“害羞了?”对啊,每次鸳儿害羞,他总爱这样做。
那是他们婚前所做最亲昵的动作了,鸳儿说,他们一直深爱着彼此呢。
还是觉得,人类的情感,好奇怪啊,特定的举动,特定的人……
……
花朝节……
鸳儿很喜欢花。
与其他姑娘不同,每年的这一天,鸳儿都是和有成一起去踏青。
有成总变着法儿的逗她开心,花灯,花冠,各种关于花的小玩意儿……
鸳儿常笑着收下,说是喜欢。
可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我大概从未学会过,也大概,是把控不好的……
可说好了的,像鸳儿一样陪着他。
即使学不像,样子总该做足的。
“有成,”尽量绽了如鸳儿般和煦的笑容,我望向身旁正看着话本的人,“带我去看花吧。”
“嗯,”他立马抬了头,如获惊喜般笑得开心,“还以为鸳儿只顾着发呆,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