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的功劳是被埋没在真相之下了吗?
直至夜深人静时,温翩然才忍不住用左手捂住了右臂之上。
那时她把都真台小汗王掐着脖子拎起来的时候,她的手臂其实已经中了流矢了。
这条胳膊即使没有废,但是也真的疼过。
她虽然能咬着牙忍受一切痛楚,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可以隔绝一切疼痛。
她不是麻木的木头人,该疼的,一分没有少过。
后悔吗?
温翩然看着透过窗户纸照射在自己身上的惨白月光,垂下了眼眸。
第二日,崇宁侯府来人,说老侯爷要见她。
因为现在没有人知道圣上要对成仪郡主发难,所以整个崇宁侯府对温翩然非常客气。
而且让温翩然意外的是,温静梅,竟然就这样嫁去了江南周家。
都没有等自己回来。
其实温静梅之所以这么急匆匆地嫁过去,就是怕温翩然回来之后从中阻挠。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温翩然再从麒麟关回来的时候,可能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有名无实的校尉了。
温翩然脑筋一转,也想到了这一点。
为此,她只是忍不住内心荒谬了一下,便彻底不放在心上,抬腿迈进了祖父的院中。
“祖父,我回来了。”温翩然看着院中钓鱼的严肃硬朗老者,发自内心地扬起了笑容。
老崇宁侯看了一眼温翩然,发现她长高了,浑身气势也比之前沉稳许多,看似挑剔实则内心极其满意地哼了一声:“回来了都不主动来看我,还得我请你过来。”
温翩然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乖乖认怂:“是孙女的不是。”
老崇宁侯面色稍霁:“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坐!”
“濮管家,把新到的那个瓜片茶沏两杯来。江南新上的,你在漠南漠北肯定喝不上。”
在边上笑眯眯看着的濮管家连忙好脾气应了一声,然后对温翩然来了一句:“这个瓜片茶是侯爷最爱,等闲不让人碰……”
老侯爷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多嘴!”
濮管家戳破虎皮之后连忙赔笑,转身回屋泡茶。
温翩然为了保全祖父的面子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小步凑上去,拿起了祖父旁边另一个钓鱼竿,奉承着老崇宁侯:“还不是祖父疼我吗。孙女这次出边关,还多亏了祖父平日的指点,才能顺利回来。”
老崇宁侯听温翩然主动提起边关,于是也就仔细问了几句。
跟与对温家人说的不同,这一次温翩然着重说了她在漠南和漠北的一些发现,尤其是不同草原部落的盘根错节的势力和隐藏其中的变化等。
老崇宁侯听着听着,突然听出了温翩然潜在的意思,突然乐了。
“你这个丫头野心还不小,这么听着,怎么感觉你想要替朝廷争一争漠南那片草场了。”
温翩然俏皮地眨眨眼:“漠南那片围场在前朝时本是我汉人疆土,就算现在我大绥得了,也只能叫做收复失地。”
一番看似玩笑的话,却彻底让老崇宁侯开怀大笑起来。
“好!不愧是我的孙女!有志气!”老崇宁侯重重地拍了拍温翩然的肩膀。
“谁说只能防着那些草原蛮子来侵扰我们,我们自然也要有打回去的心气!”
濮管家端着两杯茶,站在祖孙俩的身侧,看着自家老主子难得的高兴,脸上笑得是又慈祥又欣慰。
只不过,等茶上来之后,老侯爷对濮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守好大门口之后,才真正对温翩然说了他真正想说的话。
“现在朝堂不稳,我看圣上的意思,像是要动成仪郡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侯爷说完这句话,看着温翩然,等着孙女的反应。
结果他很意外,因为温翩然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老侯爷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孙女真的不一样了。
曾经的她只能算是刚开刃的一把新刀,锋利倒是锋利,就是从里到外都能看出来这是一把还没有染过血的青瓜蛋子刀。
而这次从麒麟关转了一圈回来,却明显厚重很多。
哪怕温翩然在自己面前收敛着锋芒,甚至还有几分低调行事的意味,但是老侯爷就是感觉出,自己这个孙女,身上开始带着震慑之气了。
“不说话?”老侯爷嘬了一口瓜片茶。
温翩然这才轻轻扯动了嘴角:“孙女,听天由命。”
老侯爷觉得她这是话里有话,却只能安慰她:“今上并非没有容人之量,既然能封你校尉,就说明还是看好你。”
“神仙打架,你这个小胳膊小腿就不要掺和进去就行了。”
温翩然闻言也笑了起来:“祖父太高看我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看着孙女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老崇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