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五皇子府还是灯火通明,小男孩一身富贵的黑红色袍子,小跑着甩开侍卫扒住书房房门,探出了头:“五哥。”
殷翊榆嗯了一声,画笔落下最后一道线:“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刚送你回去?”
“就是不想回宫嘛。”殷翊柏小步跑到案几旁,圆圆的眼闪着好奇浏览桌上未上色的画。
画中只用几根线条勾勒了一名身穿襦裙的女子,五官尚未画全,却油然而生一股子雅致灵动。
“五哥是在画涟姐姐?”殷翊柏好奇道。
殷翊榆笑了一下,将画仔细晾干:“大晚上就为了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咯,”殷翊柏吐舌,“我听说父皇给你指了一名正妃呢。”
“消息倒是灵通,”殷翊榆将画拿起,抖了两下,确定是干了才小心收起来,“是相府千金。”
殷翊榆把画放到一侧,指腹捻着画轴,眸中闪过不明显的笑意。
一个精灵般叫他不由心软的女子。
“嘻嘻,那当然了,”殷翊柏拍拍衣服,坐在了殷翊榆对面,因为身高原因,又不得不努力直起上半身,双手才堪堪可以都摆在案几上,“五哥,你这里要不安生咯。”
“人小鬼大,”殷翊榆曲指弹殷翊柏的额头,“管好你自己就成,今夜留宿?”
“嗷,要的要的,我明儿也要同涟姐姐一道用早点。”殷翊柏捂着额头拼命点头。
……
次日皇帝就拟旨定下五皇子和相府千金的婚期,就在一月后的暮春。同时,朝堂上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坠马一事无缘皇位的大皇子在丞相的力荐之下重返朝堂,不知阮丞相到底讲了什么,皇帝居然还有重用大皇子的意思。反倒是预料之中该上朝的五皇子白定了跟相府的婚约,在朝中没有激起一点儿水花。
阮软一早约了五皇子出去,地点在城郊的一片桂林,早年是一位富商的,回来开放成了桂园,阮软想要谈事情,就派人把整片桂林包了下来。
春季本是百花齐放的节日,桂林却仍是一片幽绿,弥漫着浅淡的桂木香,阮软极喜欢天然的草木香,置身期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殷翊榆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胆大,一个随从也没有带,单枪连匹马都没有就跟阮软进了桂林,走出好一段路程后才停下脚步:“阮小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殿下,”阮软转身停下,再一次发问,“你可想继承皇位。”
殷翊榆眯起眼摇头:“阮小姐慎言。”
“这里没有别人,殿下只管回答想或不想。”阮软逼近一步。
殷翊榆仍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
阮软盯着殷翊榆半晌,想在他眼中看到哪怕一丝口不对心,仍旧是失败告终。
“那便算了,”阮软退开一步,放眼看成片的桂树,“殿下以为四皇子如何?”
殷翊榆想了想,也不觉得在阮软面前议论自己的四皇兄有什么不妥:“四皇兄胸有三分沟壑,心性欠妥。”
“大皇子又如何呢?”
“守成之君,非开拓强盛之主。”
“那十皇子呢?”
“小柏?”殷翊榆稍稍皱眉,“阮小姐何意?”
“四皇子不堪大用,可是殿下,”阮软仰头,直视殷翊榆的眼睛,软糯的声音坚定非常,“阮软想秦胤繁盛百年。”
殷翊榆一愣,好久之后垂眸,只露出纤长的大片睫毛:“所以阮小姐才选了与小柏亲近的我?”
阮软摇头,转念一想又点头:“我本不欲与任何人结亲,遇见殿下是意外,但与殿下结亲的确方便我行事。”
“若是小柏也不愿呢?”殷翊榆追问。
若是之前,为求方便当然是以灵力控制,若是现在……阮软交叠双手放在身后抿唇一笑,杏眼弯弯像是有盛了光:“那就要仰仗殿下帮忙了。”
殷翊榆抬头,刚好赶上一阵微风轻扫,阮软的面纱被扬起一角,殷翊榆落在大袖中的手指一卷,突然有一分心悸。
他不信坊间传言,却也没有真正见过相府小姐的模样,很偶尔的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是曾经见过的,但好像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殿下,这个季节没有桂花,不过着银子都已经花了,不如陪臣女走两圈?”满园的草木香与若隐若现的冷木香杂糅,意外地好闻,阮软心情好,退两步想转身,不料动作太急促没有稳住,整个人往侧边栽了一下。
其实不至于稳不住,但殷翊榆手快,在阮软稳住的一瞬扶住了阮软的手臂。
其间的间隔加起来也不过一秒,换成别人可能连伸出手都来不及,殷翊榆却可以将她扶住,就好像保护她不摔到是他刻在灵魂里的本能。
阮软稍微借着殷翊榆的力站好,看着殷翊榆突然就很开心。
殷翊榆收回手,连他自己都惊诧于他能反应过来,但不让阮软摔倒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