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剑霄才意识到是太上皇时,叶将军已经陷入到了仇恨的漩涡中。 “我每一天,都在想怎么将夏候杨千刀万剐,可我不能,我忍了十余年,眼看他终于危险要死了,当然不能再由你保护他?” “他不配,小侯爷,你不能保护他!你也不能进宫陪他的女儿,不然你爹娘,程家满门忠烈,都会死不瞑目!” 程剑霄听到这里,拉着叶将军的手忽然失去了全部力气。 他直觉非常不好,他甚至想逃走,因为前方好像有一座深渊等着他。 可他无处逃脱,叶将军的手死死拉住他的手,不放手,锋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小侯爷,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这样说吗?”叶将军的声音,不容程剑霄逃避,传到了他的耳中。 “因为害程家,害了七万程家将士,除了鞑靼,还有夏候杨!是他的猜忌害死你爹娘你家人!” “当年夏候杨不想当傀儡,和废后景家博弈,景家挑拨离间,夏候杨就信了,以为将军也投靠了废后,对将军起了猜忌之心。” “鞑靼二十万大军南下,将军最快速度告知朝廷,要粮草补给,请求派兵增援,结果夏候杨看到废后积极响应,就误以为将军真是皇后的人,故意演戏给他看,吓唬拿捏他。” “夏候杨不相信将军,还自己派人来查看情况,故意故意拖延派兵救援,粮草补给也被故意延迟,等皇帝自己的人查看,知道是真的,才大骇派增援前来。” “但那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粮草补给增援来迟,程家军全军覆没,只有少量的旧部活了下来。” 叶将军说到这里,眼底爆发出了强烈的仇恨:“小侯爷,你的仇人除了鞑靼,还有夏候杨!” “若非因为夏候杨,程家根本不用死,也不该死的,是夏候杨害了他们!” 叶将军字字泣血,程剑霄只觉脑子一片红白,头晕目眩。 “不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叶将军看程剑霄竟然不相信,抓住程剑霄的手越发用力。 “小侯爷,你可知道,夏候杨他能登基登上皇位,离不开将军的支持,将军甚至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将军不顾一切救了他的命,助他登基!” “他们说好为盛世拼搏,可结果呢?将军舍命相助,最信任夏候杨,可将军那么相信他,可等到他的是夏候杨的背叛…” 叶将军惨笑,笑容里满是嘲讽:“将军那么信任他,结果他怎么报答的,将军死时多绝望难受你知道吗?” 叶将军死死抓着程剑霄的手:“小侯爷,夏候杨是你的灭族仇人,陛下是你的仇人之女!这大烨国是将军当初拼命护下来的,可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他的?” 叶将军的信仰,在知道真相刹那就崩塌了,彻底崩塌。 “他们都不配,将军更不值,这些年,看你认贼作父,你知道我多痛苦吗?你知道将军他们看着多会难受吗?” “更何况你如今还喜欢着仇人的女儿,他们看着该多痛苦多憋屈?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程剑霄头脑一片空白。 程家和太上皇的故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猜忌、恩将仇报,发生在皇家中,实在很常见。 但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无法冷静接受。 看程剑霄脸色惨白,叶将军竭力让自己冷静:“小侯爷,我不求你为将军他们报仇,我也不求你恨陛下,毕竟天下百姓需要她,但求求你,别再说一定要进宫的话了。” “甚至还不是皇夫,还只是小妾。”叶将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听着都只觉得憋屈,更何况他们。” 他那一刻只觉气急攻心,差点被气得升天,都不敢想将军他们怎么想的了。 程剑霄看着叶将军,终于开口:“叶叔怎么确定是上皇害的?” 他声音暗哑,看着还冷静,但仔细看,眼睛已经红了,与其说冷静,不如说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叶将军听闻终于冷静了一些:“查到的。” “我们当年一开始也以为是意外耽搁的,沉浸在悲伤中,可后来却发现当初运送粮食补给的人,一直在意外死亡。” “再后来我们收到了一封语焉不详的信,说将军只是皇帝和皇后景家斗争的牺牲品,我们才抱着怀疑的态度开始查。” “索性我们当初查得早,又查得及时隐蔽,后来慢慢的所有真相都被查出来了。” “我们那时候只觉天都塌了,偏偏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被夏侯杨接回了君朝城。” 叶将军闭了闭眼:“当时我们那时候只想着要给将军报仇,夏侯杨派人来接小侯爷,并没多想,谁能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真相我们查清楚了,夏侯杨的清理行动也结束了,但我们好像引起了他的怀疑,全部被分散,我们那时候不得不蛰伏下来,还只能当做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我们必须这么做,你是将军留下的唯一骨血,我们不能害了你,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隐忍不发,小心翼翼打听着你的消息,就怕你也被灭口。” “后来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们才松一口气。” 叶将军看着程剑霄,又好像通过程剑霄看故人:“听闻你要来南城的消息,我久久不敢相信,隔了十多年在看到您,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程剑霄的父亲是叶将军他们一直追随的对象,看到遗孤长大,怎么能不欣慰。 “小侯爷,您没被皇帝灭口,能平安长大,我们欣慰又痛苦,原本想着事情已然如此,我们便将这秘密带入坟墓,就当不知情。” 小侯爷不知情就不会痛苦,程家只剩下他,比起报仇雪恨,活在仇恨中,甚至因为报仇死去,还不如做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