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奶奶的体检不得不推迟。”
“不过,”哈维接过话茬,“你的体检不需要那台机器,可以照常进行——很简单的,也不会耽搁很久。”
“也不痛的。”或许是察觉到了安娜的紧张,玛鲁又补充说。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安娜的预料,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现在看来,她或许来得太是时候了,医生和护士你一言我一语,以一种温和却无法拒绝的力量把她安排了个明白。
“如果这确实是常规项目的话——那——那好——”
医生的神经一下松弛了下来。原本空缺的工作时间得到了填补,甚至还能超前完成一些工作,这让他感到一份踏实的心安。
“太好了,跟我来吧。”他拽了拽白大褂,又转向艾芙琳,嗓门再次提高,“回见,艾芙琳,今天真的很抱歉。”
艾芙琳咧开嘴笑了,几颗假牙清晰可见:
“不是你的错,医生,还有啊,你可以像玛鲁那样叫我奶奶的。”
哈维只笑了笑,没有回应。
诊室里,安娜看着哈维轻车熟路地取出体检用的各种小器械,金属制品与硬木桌面的磕碰声让她有点想起鸡皮疙瘩。
她又想起了那封显然是哈维匆匆写就的信,虽然没有看很多遍,但其中一句话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你身上没有钱,所以我免费为你治疗”……
啊,囊中羞涩这种事被外人发现可真是丢人,哪怕我是在今天昏倒,身上也不至于一个子儿也没有,安娜苦笑了一下。他措辞可真是简单直接,我甚至读不出他的情绪……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医生微微侧过头来说:
“我只检查你的一些重要器官,别担心,不痛的。”
“好。”安娜小心地应了一句。
真有意思,她想,他和伊凡太不一样了,伊凡写信总是显得很温和,在现实中却时常会流露出难以相处的一面;这位医生倒是刚好反过来,信里的口气公事公办怪冷淡的,相处下来却像是个好脾气的家伙;不过,他们本质上应该都是温柔的。
他看起来是个好医生,那么,我可以信任他吗?信任他不会把我的伤感当做矫情,把我不得不承受的代价当做自讨苦吃?人的身体无论高矮胖瘦,在医生眼中都是一样的,但对那些埋藏在身体问题之下的心病,对那些只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故事——
“来这边,”医生的突然开口打断了安娜的思绪,“咱们先听心音和呼吸音。”
安娜下意识地走了过去,看着医生用手捂了捂听诊器,然后放在她的心口上。不知怎的,这一捂莫名让她格外在意。
“嗯……你的心跳很快。”
“是吗?”安娜竟有一种被窥破了心事的心虚,“我,我有点紧张……”
“因为在诊所?哦,放轻松,我会帮你的。”
安娜的样子让哈维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成为社区医生的时候,病人紧张,他更紧张。这么一想,他笑了,现在的他早已成为这一方天地里的白衣天使,深受信任和尊敬,在他面前坦然说出的秘密和心声或许都多过了神父;可从她紧张的心跳中,他竟听出了自己初来乍到时惴惴不安的脉搏律动。
没关系,病人终究会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医生,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这么想着。
“没有什么问题,和我想的一样,你健康状况不错,就是工作太辛苦了,心率和血压稍微有些高。”哈维浏览着最终的体检报告。
“可能是我今天的茶泡太浓了。”
“茶是好东西,但还是尽量泡淡一些,好吗?”
“太淡的茶对我似乎没用,”安娜闷闷地回答,“尝不到那种浓烈的苦味,我好像就感觉不到茶的作用。”
哈维眉头微蹙,伊凡说过的话闪过脑海。
“可以试着一点点减量,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随时来我办公室,我们可以一起制定一个减量的计划。”
“我平时不会喝这么浓的茶的,主要是昨天,呃,今天凌晨……”
“啊,明白了,那您更应该在今天好好休息。”
安娜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明白,谢谢您。”
“这些检查都很简单,只是确认您重要器官的基础功能,如果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还请务必来我办公室。”
哈维觉得她不会真的听自己的建议,至少暂时不会。安娜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自己的□□依赖,问起平时身体是否有不适时,也没有提心悸的事,不像是有解决问题的意思。不过,从检查结果来看,她的心脏基本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也不必下达过于强硬的医嘱;更何况,如果真如伊凡所说,她的问题在于心病,那么如果她不主动表达,他就算想拉一把也无处发力。
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他这么想着,决定不再多说。
“这是体检报告的复写件,您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