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太子东宫。
离徽挥散水镜,淡漠道:“怪不得,紫微星暗淡,却又似灭非灭。”
徒煜疑惑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有。我说过,有帝王紫气的地方,妖魔是进不来。按理,不会有谁能改你的命夺你的运,除非——”离徽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
徒煜追问道:“除非什么?”
离徽轻叹一声,淡淡道:“除非有你的生辰八字,当然有一滴你的指尖血更好,这样凡人也能施展改命夺运之术。”
“可是皇子记录在案的生辰八字都是假的,真的——”徒煜眸光微澜,声音也越来越低,他突然想到真的只是知晓得人很少,并不是没人知道,况且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看来你想到了。”
徒煜闭了闭眼,攥紧右手,“在皇家,父子之情就是个笑话。”
离徽拿过桌上的青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轻笑道:“不过是一个被权力左右的帝王罢了,你何需在意。”
“我早已看开,何来在意。”
“口是心非。”离徽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带着一丝纵容,“好吧,他既然改了命想要多做几年皇帝,成全他又何妨。”不过,这后果就不知道他,承不承担得起。
徒煜微微一愣,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夜凉如水,冬季夜晚的风尤为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带走了所有的温暖,只留下了极寒的死寂。
御书房内,熙和帝坐于书桌之后,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边的奏折。
自从他回宫,拒绝了所有王公大臣的求见,不过半天,他就收到了有关祭天一事的近百份奏折,想来内阁那边会更多。
大多数都是在拐弯抹角地揣摩上意,却隐隐透着对复立东宫废太子的期待。
熙和帝攥着奏折,神情明灭不定。不可否认,他对废太子曾给予厚望,而废太子也当得起一国储君的重任,他温和谦逊,才华横溢,不愧是他一手培养的继承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了,是从王公大臣不断地出入东宫,对废太子称赞有加,让他心生不满,毕竟他才是一国之君。
没想到,十年了,他还有这么深的影响力。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地喧哗声传到房内,熙和帝不悦拍案,怒道:“魏珠,怎么回事?”
一个四十来岁,面色红润,身量微胖的太监从门口疾步走到圣驾前,跪下磕头道:“请圣上息怒,奴才该死,惊扰了圣驾。”
熙和帝不耐烦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魏珠深深地跪拜在地,高声道:“启禀圣上,走水了,东宫走水了。”
“什么?”熙和帝大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那儿走水了。”
“圣上,是东宫,东宫走水了。”魏珠低着头,不敢去看熙和帝的脸色。
熙和帝面色一滞,喝道:“愣着作甚,去东宫。”
等熙和帝到达东宫时,火势已经蔓延至了整个东宫,火光冲天,熊熊的烈火将整个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张牙舞爪的火苗随风舞动,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呼喊声,泼水声,嘈杂声——
无数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东宫,华丽的宫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在了火海中。
熙和帝看着眼前的大火,心中一痛,“魏珠,太子呢,太子救出来了吗?”
魏珠仿佛没有听见熙和帝不合时宜的称呼,“回圣上,目前还没有二殿下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还有希望。”熙和帝低声自语,他其实明白,这么大的火,废太子生还的希望很渺茫,可他毕竟是他的血脉,就算废了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恍惚间,熙和帝似乎看见了置身于火海中的废太子,那一身的风华如清风明月般飘逸又明澈,耳边仿佛传来了废太子温和的声音,“父皇,此生我们父子缘尽,愿来世各自安好,再无瓜葛。”
寒风凛冽,纷纷扬扬的雪花飘然而至,那烈焰中的雪白色,刺痛了熙和帝的双眼,他眼前一黑,昏倒在身边护着他的太监们身上。
“圣上。”魏珠大惊,一边指挥身边的太监送熙和帝回宫,一边命人传太医。
等熙和帝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东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连后半夜的大雪都未能将其熄灭。等到火光渐渐变小,整个东宫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少顷,又被大雪覆盖,更加悲凉。
“魏珠,东宫——”熙和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东宫的情况。
魏珠扶着熙和帝坐起来,答道:“回圣上,东宫废墟之中,并未发现任何遗体。”
熙和帝眼前一亮,“那太子呢。”
魏珠跪倒在地,“请圣上节哀,昨晚的火势太大,二殿下怕是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