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的失重感令她吊起了心,但应鸣生眼疾手快地往前一站。
大脑发出的危险信号瞬间解除。
她有惊无险地站好。
不太妙的是,她砸在了应鸣生的肩上。鼻子是第一受害者,她都顾不及其他情绪,眼泪花花地揉着鼻尖。
应鸣生压下腰,问句里有明显的担心,“没事吧?”
向渔发誓没有想哭,就是疼出了泪。她说:“没事,就是有点痛。”
应鸣生马上就皱了眉:“我看看。”
向渔往后退了步,松开手,“真的没事。”
应鸣生观察了下,没有出血,就是有点发红。他便没有过多去问,提出此行的目的,“摘桑葚吧。”
“嗯嗯。”
趁他不注意,向渔飞快地揩了下眼角的泪。她叹气:为了吃个桑葚,可真是不容易啊。
成熟的桑葚一入口,汁水炸开,独特的风味一下就席卷了味蕾,带走了此前的小插曲。
向渔吃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屯几颗。
就一颗桑树,不一会儿,向渔面前的果子所剩无几。她舔舔嘴,该摘些回去放冰箱里,明天再吃的。
“给。”
紫红色的桑葚躺在绿色的桑叶里,应鸣生摘了好大一捧。
向渔说:“你自己吃呀。”
应鸣生:“我不爱吃这些。”
向渔窃喜了下,却要遗憾地说:“可惜了。”
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口不对心,小心翼翼地捧着桑葚,又揪了片桑树叶盖住。
应鸣生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再经过那道坎时,两人的配合更加自然默契了。没费什么力气就上岸了,悠哉游哉地回到亭子里。
向渔嘴馋又吃了颗桑葚,指尖都染成了紫色,余光看到鱼竿在往下坠。
她问:“你鱼竿怎么在动啊?”
应鸣生解释:“有鱼咬钩了。”
向渔急了:“你快拉鱼竿啊!!”
应鸣生看着慢悠悠的,手上却非常干练地一拉。
哗啦一下,鱼儿破水而出,摆着鱼尾挣扎。
这还是向渔第一次亲眼目睹钓鱼成功,有种荣辱与共的成就感和喜悦。
她声音清甜:“鱼儿上钩咯!”
应鸣生一怔。
他看着向渔欢呼雀跃的笑颜,眼里晦暗不明。
黑暗滋生出各种贪欲,可彭云芜的那句话不合时宜地跳出来。
——“向渔不会喜欢你的。”
要试试吗?
上一次他试过了,她不愿意,选择了故意疏远。如果这次她也不愿意,她要想躲着他,那么他也许很难再见到她。
怎么办。
他的饵料还没被咬。
鱼儿还没上钩。
*
高考成绩出来了。
向渔发挥得出乎意料的好,总分高达686。不仅是兴瑶高中本届的文科状元,甩开年级第二10来分,更是位列市第一。
消息传到兴瑶高中,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起初都是微微惊讶,很快便觉得理所当然。
向渔得到这个成绩,得承认一定运气成分,但经历过高考的人,都不会将这样的好成绩仅归为运气。
她的努力有目共睹,她的桂冠当之无愧。
这漂亮的分数可以随便挑学校,最顶尖的学校更是抢起了人。小镇里藏不住事,家家户户都知道向家出了个“状元”。
只要向渔和爷爷奶奶中的一人出现,道贺声和羡慕声就接踵而来。
“小鱼,你爸妈咋这么会生?村里百年来就出了你这么个高材生!”
“北阳大学和华芒大学,去哪个啊?”
北阳和华芒是全国顶尖学府,能考上这样的学校,说是祖坟冒青烟都不为过。
这几天家门口访客一波接一波,向渔脸都要笑僵了,各种夸奖都听了个遍。更尴尬地是,有邻居奶奶当着同龄人的面拿她去比较。
“你学学向渔,考这么高的分数,光宗耀祖!品行也好,不像你,稍微有点成绩就嘻嘻哈哈,蹦蹦跳跳!”
向渔麻了,对旁边的女生歉意一笑。
这种夸奖,大可不必。
应鸣生远远地看着向渔。
她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却一点也不见骄傲,谦逊又乖巧地应和着大家。
他知道,向渔肯定会在某个角落为自己庆贺。
她取得那样好的成绩,他本该开心的,可是却止不住地焦灼起来。
这分数就像王母娘娘的簪子,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深深的银河。
他与她的差距变得更大,也更直观。
向渔无疑是前途无量的。
而他,前路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