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湮到医院的时候,林杏到得比她还早一些。
“我今早来的时候看见顾医生了。”林杏和她说。
“什么?”许湮把外套脱下来,从柜子里取出白大褂,仔细地扣上扣子。
林杏:“主任说的那个带我们的顾医生,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许湮问她。
“还以为是个中年医生,但其实顾医生很年轻,看起来也挺温和的。”
她说了后半句,许湮便能猜测出来她说的必定是顾枕颂了。
她运气竟然真的这样好。
可她面上依然能够摆出波澜不惊的模样,“一会就能见到了吧?”
在医院的工作不复杂却很烦琐,许湮在中午忙完才有时间吃饭。
和林杏吃完饭又重新回到医院午休,许湮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手机震了震,把她睡意震没了。
同事让她帮忙拿一下报告单送去给顾医生。
许湮揉了揉脸,脑子慢慢清醒,回他:“哪个顾医生?”
许湮从桌上找到报告单,整理了一下送去科室。
她在门外敲了敲门,还没人回应,她便准备敲第二回。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男声,许湮身形一顿。她转过身来:“我来送报告单,顾医生。”
顾枕颂定在原地,看向许湮,平和的目光诉说无数情绪,随即他浅笑,看不到隐在口罩之下的唇角弧度,却能看到一双眼睛微微弯了弯。
“好久不见,许湮。”
*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斑斑驳驳,不炽热,很和煦。
两人并肩走着,许湮惬意地把头微微向后仰着。
“真是荒诞啊。”她轻笑道。
顾枕颂十足赞同地点头,“这一年感觉怎么样?”
“难过。”许湮实诚,“可是难着难着也过了这么久。其实也蛮幸运的,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
至少不孤独。
“你呢?当初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像做梦一样,茫然,无措,但也到这里好些年了,只能适应了。”
除了随遇而安,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也是。”
两人静默了一会,很多的话却也无从开口,只能靠着以后慢慢去了解。
“你结婚的事……现在怎么样?”
如今两个人说得清楚了,顾枕颂知道她的境况。
结婚这事,是来时就已经定下来的结果了,短期内也难以突然去改变,他只是担心许湮的处境。
许湮想到危复,“一开始不适应,现在也还可以了。”
“他没有发现你的不同吗?”
听谢妤说,以前的那个许湮,孤僻冷漠也不近人情。而现在的这个,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居住着灵魂的许湮,和原主截然相反。
许湮微微蹙眉,要说发现她的不同了呢……她也不知道,“其实他们夫妻,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他可能并没有很了解以前的许湮。”
要说有什么不同,许湮细细想来,危复对她的态度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了,虽然表现出来的并不明显。
“没有感情?”顾枕颂疑惑。
他和危复见过几次面,都是在医院,并不觉得此人温和好相处,第一次是和他在长廊上的对视,只感受到这人眼神的漠然。
第二次许湮来做检查的时候,是他陪着来的,只是对许湮,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也不敢说这样一个人会和许湮会什么感情纠缠,可如若说和原主没有一点感情基础,这么结婚了,会不会也有点草率?
“联姻?”顾枕颂不确定地问,从谢妤那里,他知道原主是家道中落了,原来的家庭条件很好。
许湮摇头:“不是。”若是联姻,他们兴许地位同等,可惜是她单方面受制于危复,“但性质差不多,各取所需吧。”
“他是为了什么?”
许湮:“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是实话,她知道危复很看重自己的这一张脸,可是不知道这张脸对于他的意义是什么,要说白月光初恋吧,她整天在危复面前晃来晃去,也不见得他对自己又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甚至一开始还蛮厌恶她。
目前三言两语,她也无法同顾枕颂解释清楚,只能等以后慢慢说清。
顾枕颂面露担忧的神色,许湮轻松地笑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他不会伤害我。”
这点许湮倒是十足肯定。
“不过,我会找到一个机会和他离婚的。”许湮有些怅惘,“无论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想过总有天会和危复离婚,却很少会想自己不能回到原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