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初識的那久遠的歲月,雛森奮不顧身地出現於日番谷身前,替他擋住了本將映入碧眸的刺眼目光,之後更是不管自己意願何在,便索性地拉著他前往到她所在的溫暖世界裡。
自他懂事以來,曾經深信世上已再也沒有什麼值得關注、值得眷戀的了。但在他的生命中插入了家人及友人那段溫馨的旋律後,世間喚醒他好好活下去的聲音卻頓時清晰了許多。
於是,他得誓死守護這羈絆。
從雛森眼中落下的一滴淚水,就宛如在他眼上割下了深深一刃,亦襲上了疼痛溢出綿延不絕的鮮血。
從雛森腹部貫穿的劍鋒飛濺了朱紅,那刻他的心臟亦在同時停緩了半拍,無法銜接上呼吸頻率,只任由懊悔及自責凝聚成巨大的石塊壓抑在胸上,那是讓他這輩子二度感受到如此墜入谷底絕望深淵的悔恨,血濺在他面前的景象依舊歷歷在目,黏附在臉上點點殘溫的感覺,更是永遠無法忘懷。
這些如同日番谷自己亦遭虐殺般的感觸卻在此刻全然重新上演了,伴隨著雛森冷到不行宛若提步又要就將他拋之腦後的刺耳話語……
「妳是笨蛋嗎!不准……再說這種話……」
日番谷的眉間已糾結到無法再糾結了,語尾的音調還因錯愕略顯顫抖。
「……如果,可能哪天我也被瀞靈廷驅逐……要是這樣,現在站在我這邊的日番谷也會被拖累的……」
「妳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把我們之間貶低成什麼了?」
日番谷壓制著欲將咆嘯的語調反駁著,不亞於她的肆意宣洩。氣氛沉默了半晌,待目光移開她垂低的頭頂,轉而凝視著正前方窗外的漆黑後,他這才整頓好早已堅定的決心,低聲地說著:「就算……就算全世界都與妳為敵,我也不會棄妳不顧。」
「……」聞言,她摀住面頰,終於無法壓抑排山倒海襲來的悲從中來,全身顫抖地呼喚著因哽咽而形成支離破碎的名字:「小、小……獅郎……嗚嗚嗚嗚--」
隨後的一瞬間,日番谷只見她緊擰自己那純白的衣襟泣不成聲,螓首倚靠著他的重量雖不沉,卻令他差點站不穩步伐。
左胸上的某個器官,那樣的心慌撩亂,都伴隨這些淚水,如同玻璃般鏗鏗鏘鏘粉碎一地,而他卻完全抬不起手去擁抱安慰她,四肢不知何時已變為艱鉅難以使喚。
不過他倒是自知自己還不夠格,知道自己並沒有辦法讓她止住哭泣,但也無法隨她一同崩潰……設想若是連他也支撐不住了,那還有誰願意不計後果地保護著她呢?
他也忘了,雛森那夜埋在他懷裡究竟哭了多久。
他只記得,在雛森那足以令他撕心裂肺的哭聲,逐漸轉為失真的倒抽後,她說了這麼段話:「謝謝你……小獅郎。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我會……好好振作起來的。」
但他十分明白,雛森並不是這樣哭完,心裡的傷痛就能不藥而癒的。
因為她之後望向自己的目光總還是帶著淡淡的隱晦及苦澀--
日番谷是這麼解讀的。
如今只要她消失在自己眼中,行蹤落在了自己不知道的方位,就會反射性讓焦躁疑慮凝聚在思維上。
以前不管她離自己視線多遠都不至於如此惶恐不安,當時是因為還有個她信任依賴的上司足以在第一前線保護著她。
即便曾經他深知自己已被甩至後頭僅能殿後守衛也無妨,至少她的笑容仍舊耀眼燦爛;她的傻勁依然令人哭笑不得;她的執著認真令人恭維不已,甚至是她的憧憬都令人深感干涉不得。
日番谷即便於外在表現或行動上依舊能一如往昔,但實質的內心卻已糾結成團。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患得患失。
日番谷深深堅信除了自身能依靠之外,已別無他人足以信任託付了。
所以他要變強,他必須變強。
並且只要默默佇立於她身後就夠了。
看著她笑,看著她興奮得手舞足蹈,看著她緊張不已面對靈術院的入隊能力測驗,看著她撲上來擁住自己激動地流著淚說,我終於可以在藍染隊長身旁效力了……他不是故意要串連到過去的。
他只是想表達,自己十分明白這樣的懷抱能給她個安心……但也僅是安心之處。
那日發洩過後的一段時間,雛森則重新別起了五番隊副官的隊章。
對日番谷投向而來的目光卻總是若有所思,不再像往昔純淨無瑕。
日番谷與她照面的日子逐漸遞減,不再像前些日子光是以探病為由,便可以順理成章地關切著她。他同時感受到雛森正在刻意疏遠著周遭人群,但不明白原因何在。於是進而推論著,想必也只剩自己能透視出她眼波裡的孤寂了吧。
所以,他得提防著平子真子。
藍染之戰結束之後,因為實行新制,預計讓百年前被誤會謀害的假面軍勢,其部分成員回歸於隊長職務,總隊長召開了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