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嫣松开了手,她的嗓子有些发哑,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晦涩。
少年见状,眨了眨眼,问道:“水?”
宁云嫣轻轻点了点头。
少年起身离开,再次回来时,手上端着一个装满水的粗瓷碗,上面还浅浅冒着热气。
他抬脚勾住一旁的凳子,将它轻轻拉到床边,继而开口:“睡、睡了一天,喝水,吃米糊,再吃药。”
许是怕宁云嫣误解,少年又补充了一句:“吃米糊,胃好。”
宁云嫣定了定神,问道:“你是谁?”
“祁、祁钰。”
“这是哪里?”
“家,木屋。”
宁云嫣咋舌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离青霄山,远,他们……找不到。”
祁钰说着,将从宁云嫣身上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刚好压住她的肩膀。
“你还知道些什么?”宁云嫣又问。
“山上,剑,武功……”
祁钰说着,忽而停了下来。
他似是在思考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才道:“白衣服,家人没有。”
“……你这小孩儿还挺聪明。”
宁云嫣并未直接否认对方的结论。
她环视四周,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祁钰,你家的大人呢?”
“家人,没有……”
祁钰顿了顿,又正色道:“十五岁,大人。”
宁云嫣平静地看着祁钰,神色愈发清冷。
她不着痕迹地压低了声音,问他:“但你知道救我很危险,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祁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回答得略有些迟疑,“人,不能死。”
祁钰轻咳一声,似乎并不希望宁云嫣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衣服,那边。”
说着,祁钰指了指放在一旁凳子上的碧色长袍,那长袍叠得尤为整齐,可见主人的细心。
“新的,换下来,放好,不用管。”
宁云嫣本想再说些什么,见祁钰已然起身离去,便只得作罢。
*
养伤的时间过得很慢。
剑伤未愈的宁云嫣提不了重物,这几天里无论砍柴做饭还是洗衣打水,祁钰都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包揽了下来。
许是宁云嫣总喜欢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起话题,祁钰话说的多了,倒也没有初见时那么磕磕绊绊。
接连几天都闷在屋里,宁云嫣实在觉得无趣,便从屋内搬了张椅子,坐在水井旁看祁钰忙碌。
祁钰先是愣了愣,随后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转身去后院摘了捧谷莠子,开始一步一步地教宁云嫣编草兔子。
“立耳朵,缠身子,腿……好了。”
不过眨眼间,祁钰手上的几根谷莠子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草兔子。宁云嫣见状,不由得发出几声惊叹。
“来,试试。”祁钰说着,将余下的谷莠子分了一半给宁云嫣。“你,适合。”
宁云嫣点了点头。
她轻声念着祁钰教给她的方法,试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祁钰见状,又耐心地给她示范了好几遍,宁云嫣才堪堪参透些诀窍。
最后,宁云嫣看着被自己捏在两指间才能勉强成型的草兔子,欲言又止。
瞧着这草兔子东歪西扭的模样,宁云嫣自己都觉得丑,祁钰却一连用了好几个赞美之词,试图表示她颇有悟性,一点就通。
宁云嫣在一旁默默听着,竟听得耳根隐隐发热。
“耳朵红,热?发烧?”
祁钰尤为自然地俯下身,抬手探向了宁云嫣的额头:“冒、冒犯。”
“不烫……”
祁钰眉头紧蹙,他下意识地用手抵住下巴,暗暗思索。宁云嫣则被他过于熟稔的举动惊得彻底红了脸。
“天啊,你们、你们两个这、这成何体统啊!”
尖锐的女声划破长空,宁云嫣和祁钰循声望去,一位面黄肌瘦的村妇正站在小院门口,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小哑巴,这姑娘虽是你碰巧捡回来的,可你也不能这般轻薄人家啊!”
那村妇一嗓子吼出去,竟引得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纷纷开门查看情况。
看着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宁云嫣不由得皱了皱眉。
祁钰刚刚的举动虽有些亲密,但确是在关心她的病情,并非登徒子的浪荡之举。人家好心好意地为自己担忧,却被周遭邻家这般误解,若是不尽快澄清事实,怕是要让他背上不小的骂名。
于是,宁云嫣上前一步,挡在了祁钰的面前。
可宁云嫣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没用。”祁钰轻轻拽着宁云嫣的衣摆,闷闷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