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山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庙里的佛陀像也掉了胳膊,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寺庙了。
“老和尚就出生在这于阗国,他六岁时就精通佛理,和当时的大梵音寺主持虚妄法师论法时提出困惑:我所在的国家如此贫穷,人们脸上殊无笑意,所谓求道,为何却如此痛苦?人难道是为了经受苦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无心坐在火堆旁边看着城里的点点灯光,突然出声说起了忘忧大师的事。
“那虚妄法师是为何回答他的?”
“虚妄法师说,花开有绚烂,花凋亦常在,人生百世,沧海桑田,何能一世不忧,万事皆喜。人生无常,有痛苦,才能快乐,二者是共生的。”
“听不懂。”雷无桀坦然回答。
“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我年少时不懂,扁师父每每说道这句话就暗自神伤,她说所谓苦难皆是欲望所化,人只有体会了苦难才知快乐的真谛;后来上了青城山,师尊也讲过类似的话,阴阳相生,有无相生,可修道之人大多要清心寡欲,几位年长的师祖说我道缘浅薄,听了也是白听。”禾知许看着火苗,娓娓道来。
无心看了一眼禾知许,她半边温暖光明半边清冷孤寂,他好奇问道:“那我问你,若杀一人救千万人,可这人偏偏是无辜的,你杀还是不杀?”
“为何要将命运交给他人决定呢?”禾知许看向无心,她眼眸里带着点点月色,温和却有力。“我要是那无辜之人,就偏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无心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萧瑟忽然说。
“你姓叶。”萧瑟说得坚定。
“是的,你猜的没错,在入寒山寺门下之前,我的确姓叶。我叫叶安世,是叶鼎之的儿子。”
“叶鼎之?魔教宗主!”雷无桀惊道。
十二年前,魔教东征,一片生灵涂炭。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大玄疆土半步。这个约定中包含着一个五岁质子,这个质子看来就是无心了
“十二年期限已到,我应该就能回天外天了,可谁能确定放走我之后,魔教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所以,有人想废去我的武功,有人想把我□□起来,也有人想杀了我。”无心说。
“那你呢,你想怎么样?”
“我想回到寒山寺,继续听那个老和尚念经。”无心笑了笑。
“可你若留在中原,大概率会死吧。”禾知许轻声叹到。
萧瑟愣了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束在袖中,往前走了数步,望着远处的于阗国,轻声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你若现在不走,明日想走就难了。”萧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若想逃,美人庄便和白发仙他们走了。只是我还有事没做完,老和尚还没魂归故里,我放心不下。”无心站了起来,白袍在空中飞扬。“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无心教了雷无桀金刚拳和伏魔拳,还起了个离谱的名字叫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被萧瑟冷嘲了一通。后拉着萧瑟让他学了心魔引,最后看向禾知许。
“说来惭愧,小僧本想交给禾姑娘天魔舞,可听萧老板说姑娘所见皆为枯骨,可见姑娘阴煞缠身,这功夫怕是不适合姑娘。”
“你不用教我武功。”禾知许将缠在她臂膀上的灵芝露了出来,“你口中的阴煞就是它吧。”
“此物阴狠,知许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无心看着禾知许手臂上的灵芝,“如果我没有猜错,它是昆仑附近的一种毒蛇,生活在极阴之地。虽有能保人性命的奇效却因为十分危险很少有人饲养它们。”
“和尚,那你是怎么知道这蛇的。”萧瑟语气不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很生气。
“昆仑是天外天的圣山,我小时候在一本书中读过。”无心对萧瑟解释。“知许姑娘,早日……”
“我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手笔。”禾知许第一次透露出一丝杀意,转瞬即逝。如果不是这三人都看着她,怕是都察觉不到。“可它现在不能死。”
“禾知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瑟严辞厉声的质问,让禾知许一阵儿恍惚。印象中,师父和师兄开始也是这样质问她的,后来还是殷师叔劝住了他们。
“萧瑟……”禾知许不敢看萧瑟的眼睛,只敢拉着他的衣袖。“它,它不全是无心口中所说的那种蛇,它是我年幼时便种在身体里的一种蛊。”她将衣袖掀开,灵芝仿佛没了生气一般,运起内力,左手上凝出一道紫罗兰色的浮光,对着灵芝一抹。灵芝消失后,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个图腾,它似兽非兽,非神非鬼,在禾知许白皙的臂膀上显得格外狰狞。
萧瑟看着那狰狞的图腾,握着禾知许手腕的力量不觉重了几分,留下了一圈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