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喜欢戏剧,喜欢观察猎物在他织就的蛛网上挣扎,直到精疲力尽,绝望至死。
所以当两个哨兵一前一后走向疏导室时,林铃知道,好戏要开始了。
时间刚刚好,这可是“独一份”的出院礼物哦。他趴在房间的窗台上观察着人来人往的庭院,不禁笑出了声。
“明明是颗核弹,为什么非要把开关交给别人呢?”
为什么非要保护这些愚蠢的家伙呢。
当一个本就充满诱惑力的向导失去“强者”的头衔,再被安上“荡、妇”的标签——不是所有人的素质都仅限于嘴上说说,总会有哨兵愿意铤而走险,他们就是这样的生物,只需要一句蛊惑……
“对这些底层的蝼蚁彻底厌烦后,就跟我一起离开吧,克里斯,趁你还有足够的价值,与同类为伍才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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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重重叠加于理智之上,塞莉娅反手就被钳着脖子从疏导室丢了出去,但重重摔倒在地的身体不知疼痛般迅速弹起,又发动了下一轮攻势。起初遭到袭击的哨兵明显有些慌乱,面前这个小丫头仿佛一匹发疯的野狼,特殊能力赋予她不要命的勇气可比能力本身强大得多。
疼痛,不重要。此时塞莉娅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件事,她受够了。
她所期盼之物究竟是有多么奢侈……曾经的他们都被一双厚实的羽翼庇护,鲁伊老师总能将恶意隔绝在外,只希望他们不被污染、不被伤害,却忘记了自己没办法永远守在他们身边。
而这一刻塞莉娅好像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一味的善良和隐忍保护不了任何人,这是肖恩教会她的,对哨兵来说拳头才是最直白有效的语言。
但面前这个身为前辈的哨兵一点都不好对付,再加上数日的疲累和旧伤,不出三个回合塞莉娅便被对方找到破绽,牢牢抓住了右腿。
她连忙蜷起身体,可小腿骨还是在与地面巨大的冲击下“咔嚓”断成了两截——锥心的疼痛似是要将痛觉神经生生扯断,在没有向导保护的情况下,一个哨兵单靠向导素根本扛不住如此摧残,塞莉娅倒在满地碎石之中痉挛不止,已然失去了反击能力。
“就为了一个脏东西来挑衅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哨兵挑衅地笑了笑,耳朵却在这时捕捉到了几声清脆的异响。
危机感攀上脊背,全身的细胞自动警觉起来,塞莉娅突然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胸膛,速度之快就连身经百战的哨兵都没能发觉一丝先兆!
哨兵吃痛地倒退两步,好像断了几根肋骨。不详的黑暗在狭小走廊中疯狂蔓延,塞莉娅缓缓稳住身体,右腿的骨折已经完全愈合,血迹之下没有丝毫伤痕。
她发狂了。
理智彻底被胸腔中奔涌的怒火吞没,塞莉娅手腕处的的限制器从蓝色变为粉红,发出危险的警报。
哨兵见情势不对想要逃跑,一只滚烫的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
崩裂的巨响几乎惊动了驻地所有的留守人员,烟尘中少女抓着一个魁梧哨兵的头,只用一击就硬生生砸穿了四层楼。
而这之后无论对方如何求饶,塞莉娅的拳头都只是毫无犹疑地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脸上,鲜血混杂着灰白色的液体四处喷溅,顺着光滑的墙壁向下流淌——空气里刺鼻的血腥味、鲜红的颜色、手掌粘稠的触感、每一处伤口剧烈的疼痛……愉悦,她居然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她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被屏障隔绝于记忆之外的画面,比眼前的景象更加疯狂。
塞莉娅终究还是将失控的情绪全数发泄给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直到她气喘吁吁停下手里的动作时,身下的哨兵早已没了反应。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为何陷入争斗,只是出于满足感再次高高举起了拳头。
“死吧。”
话音未落,一只手忽然紧紧握住了她的臂膀,如同在血肉中铸进万吨铁水,大脑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紧接着另一只手将她搂进怀里,耳旁传来令人无比心安的温度和声音——“克制愤怒……我没事,深呼吸。”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限制器的颜色回蓝,克里斯松开手,女孩渐渐收回高举的拳头,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不明所以的工程师们姗姗来迟,纷纷被眼前血腥混乱的画面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了?”B队队长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克里斯冷声喝住。
“谁敢靠近,我就干掉这里的所有人。”
他闻言慌忙顿住脚步。眼前的少年语气平静,周遭的气温却猛地低了好几度,空气都仿佛变得厚重起来。
克里斯低头摸了摸怀中女孩的脑袋,帮她擦干净满脸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崩溃的哭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背起女孩,拄着拐杖自顾自穿过人群,消失在了门外昏暗的暮色中。
而留下的哨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刚刚看到了克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