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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牛贺州(1 / 2)

野岭荒山,池鹭自云头落下。

拨开枝蔓横生的草木,她看见森森翠柏之下,原本凌乱的物件被摆得整整齐齐。

这……?

目光微动,她按在藤上的手便多停了两息。

十里之内的蛇虫鼠蚁早因妖气存在,连滚带爬地逃远了,所以此刻鸟鸣蛩声歇,此地如黄泉死寂。

她凝神走近,见木筐旁的柏树后,露出一角青衣。

刻意放重的脚步惊了那人,在枯枝落叶折声中,倚在树后的人探出半个身体,近乎轻佻地笑了笑:“哟,来了?”

他穿着一件翠青文衫,是书院中儒生最寻常的打扮,可又与那些规矩弟子不同,衣袖半挽,形容散漫,是风前杨柳,与那堂中玉树半点不相干。

池鹭目光往那堆物件上一转:“你做的?”

他耸了下肩,反问:“难不成还有旁人?”

倒不是这意思,只是——池鹭看了眼摆得规整的东西——只是与他这姿态不相衬罢了。

但两面之缘,这话无须出口,她客气地点点头:“有劳。”

忽又想起去时嘱托,她补道:“多谢看顾了,山神。”

“那些个小儿确实烦人,幸而官兵来得不慢。”山神往前踏一步,修长手指转着一顶新花帽,他看着帽子笑了笑,对池鹭调侃道,“这大小,月姬,你莫不是背着我养了个小娃娃罢?”

她念咒随意召来的土地山神,如今见他语气亲昵、姿态亲密,才略收神,正眼看了看。

他只是笑,眼底眉梢都是看好戏的揶揄,并无半点不快与愤然,池鹭便明白,习惯罢了。

也不知白骨夫人那性格,是如何忍得了他的,这般想着,目光里或许带出几分。

那人便笑,声软而绻:“莫这样瞧我呀。夫人。”

夫人?

若是池鹭刚来就碰上这人,或许还要想想得到的残破记忆中无他,是因为他太重要,还是太不重要。

而今她知那几个如“白骨夫人”、“地涌夫人”的名号,是自封的尊称,便气定神闲地告他:“还是‘大王’更顺耳些。”

“那便依你。”他一怔,又笑,“大王。”

可手上的动作到底因为怔愣慢了几分,池鹭手指一弯,勾过花帽:“莫动我东西。”

“半点不留情。”山神往后一靠,日光透过柏叶凡缝隙错落地落在身上,他微仰头,抬手遮了遮眼,“同往日一般无二。”

池鹭正将帽子放在竹筐里,听了这话,手便顿了顿。

那人不觉,还笑:“临泉的土地同我等道你要翻了天,却又不肯细言。左右无事,我赶在他们前头来瞧瞧。结果一看,买货置物是有些奇怪,掺进人间事也不像你,可一说话,啧。”

池鹭没答话。

“不过嘛……”他起身靠近,好奇问,“你做了什么?让老‘尊神’动了这样大的肝火?”

“年老养气,年小修性。”池鹭拂去落在身上枯叶,“功夫不到家,同我何干?”

“好好。”他笑着退一步,“我不问,我也不问——你莫嫌我烦,三岛要来人,别同他撕破了脸。”

三岛么?

蓬莱、瀛洲、方丈。

东胜神州的仙家,怎和她万里之外的白虎岭扯上关系?

池鹭想起那时土地神神秘秘,教她莫泄了勾当,说话只管往地府赖,而这山神照面自亲,三两句便揭了土地的底儿。

原来是道教的人。

不过,蓬莱有三星、瀛洲有九老、方丈有帝君,不知他们那背后的,是其中哪一个,或者,三个都是?

白骨夫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不便直问。

“我晓得了。”池鹭眼神一闪,漫不经心道,“不过扣了几个投奔我的的小妖,难不成他还不依不饶地要四处告我?”

“小妖?”山神失笑,“原来是这事儿。难怪。你肯同我说,莫不是怕了,让我给你想个法?这样,说两句软话,我便教你应对之策。”

池鹭目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自留着罢。”

山神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他抬手摸了摸脸:“又不记得我了么——你也不吃亏,我得了便宜,两厢得利的事儿,多好。”

池鹭没理会他后头的两句蛮缠,反因他轻喃的那句“不记得”,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然而抬头见他不变的神色,仿佛那瞬间的怅然只是错觉,池鹭将那点疑惑抛于脑后——有意无意的,谁要去猜?

“他若能奈何得了我。”她说回土地,“何至于同旁人发脾气?”

“是极是极。”山神点了点头,“他多食禄米,也多长了几分脾气。倒不如我,说帮你看着就看着。”

“劳烦了。”池鹭闻意再次道谢。

“嘶——”山神摇了摇头,“嗐。但我实在不知,你留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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