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亦凯那儿呆了两天后,崔泊京在一个清晨回了家。
并不是对薛雾服软,而是他总有一味太过负责的清醒,因为想到今天还有出席《追风人》影院点映活动的通告,即便心有不满,仍要完成该做的工作。
公寓里很黑,崔泊京扣下玄关的灯,朝左一瞥,看见和衣倚在沙发上小憩的薛雾。
这次靠着关机失联,崔泊京得了两天远离薛雾的清静,在回家看见这幅场景时的一瞬,回想起曾经彻夜不眠等他回来的母亲,心里莫名地软了一块。
他在玄关处站了片刻,然后走进卧室抱来一床薄毯,给薛雾搭在身上。也不知道是他动静大还是薛雾睡得轻,刚覆上人身,薛雾立马惊醒过来,崔泊京有些尴尬,便将毯子一扔,转身走到餐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崔泊京?”才从睡梦中醒来的薛雾显然比平时温和些,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将眼镜摘下哈气擦了擦:“这两天去哪野了?手机也不开机。”
少年的喉头滚动,冰水刺|激得他格外的清醒,刚刚那点恻隐之心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他垂睫看着水杯,声色淡淡地下了句逐客令:“晚上的活动我会去,你该走了。”
“……”
带了崔泊京这么久,薛雾算是摸清了他的命门,只是以前认为他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玩偶,时间越长,才越能看出崔泊京的韧劲。
她叠好那张薄毯,用手梳了梳头发,笑笑:“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最近我脾气是有些暴躁,是我不好。”
她可以轻描淡写一句“是我不好”带过之前他们间的沟壑,但那些伤害却真切地烙印在崔泊京身上。
可加害者不应当是最云淡风轻那个。
崔泊京没有理会,只重复道:“你该走了。”
“崔泊京,我们的合同还有七年,你躲不掉的!”薛雾走了过来,将包重重地放在餐桌上,“每个经纪人和艺人磨合过程中都会有磕碰摩擦,你不能逃避,直接面对才能更好地合作。”
“合作?你真的觉得我们在合作吗?”崔泊京冷笑:“当年谈得好好的,先签三年后再看双方合作意愿续签,第一份三年第二份七年,你倒好,直接将合同拟成十年,然后告诉我丰和会重点栽培我,十年的约在丰和手里也是一份心安。”
“之后呢?丰和是愿意栽培我,但不愿意尊重我个人的发展意愿,我想去好剧组,你们要把我塞进商业片;我不想去那些应酬,你许诺陪我去带我走,却一次次撇下我去面对那些衣冠禽兽。”
“就连我有哮喘你都要瞒着剧组,甚至连个随行的医护都不肯配。薛雾,你真的觉得我们在合作吗?你有一刻把我当作一个人吗?”
薛雾愣了愣,眼见就要展现自己的假哭神功,崔泊京眼神在她面上一扫而过,掷下淡漠的声音:“以前看你哭我心软,是因为想起我妈。但你和我妈从来都不同,至少当年我爸喝醉了要打我时,是我妈护着我,那些拳脚全落在她身上,你呢?你恨不得把我推出去挡灾吧。”
“我不是——”
“你好好反思吧,十年的约我签的是丰和,并不是你。如果可以,我想换一个经纪人。”
薛雾欲言又止,一夜没睡好的憔悴和斑驳了的妆容让她看着有些落魄,加之苏嘉玉在董事会上施加的压力,她忽然有了铤而走险的念头。
-------------------
GR大厦经纪总监办公室。
宋知晏领着阮无归坐在待客沙发上等了五分钟,许致一和段亦凯才赶到。
许致一笑得像个看儿子长大了的老父亲,相比起来宋知晏就没有这么高兴。
阮无归瞥到段亦凯到场,隐蔽地眨眨眼打招呼,段亦凯也示意向她挑挑眉。
好家伙,从来没想到,离开高中校园这么久,还有谈恋爱被老师请双方家长会谈的既视感。
宋知晏喝了口水,开门见山:“我不想废话,直接谈吧。你俩短期内有公开的想法么?”
“有。”“没有。”
段亦凯和阮无归面面相觑。
阮无归尴尬:“我的意思是说,至少也要等《西海岸》上映之后吧,不然那部戏的官配岂不是没人看了。”
宋知晏点头认可。
许致一咳了声:“我觉得小阮考虑得比较妥当,短期内公开确实对两个人的事业发展都不是很有利。”
但冷淡的宋知晏明显懒得接他的茬,上下打量了一眼段亦凯:“你们最近约会了吗?都在哪约会?”
“我家。”
这个冰山美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做好保护措施了吗?”
“?”段亦凯愣住。
反而是阮无归红着脸抓住宋知晏的胳膊,小声说:“还没到那一步啦!”
宋知晏没什么表情变化:“我这不是提醒你们吗?你看这两年的娱乐圈,这谁和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