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看清李向华此时的样子，满身都是水迹，脸上被打得没一块好肉，发青发肿，好几处往外渗着血丝，看起来格外渗人。
“这不是李知青吗，怎么在这儿？”
“薛城，这都是你打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人！你怎么能把他打成这样！”
薛城看着他们，除了妇女主任，来的还有她的侄子儿子儿媳——都是他们一家人。最边上那个男人和薛城眼神对上，狠狠一颤，畏畏缩缩埋下头。
薛城问：“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不来还不知道你打人，真是无组织无纪律闲散惯了！”
“——吴建刚！”薛城突然喊，“是你叫他们来的？”
被他叫到的男人又是一抖。薛城从小就是孩子王，队里的小孩要么离他远远的，要么跟着他混，吴建刚也不例外，他认薛城当过老大，对他有深深的畏惧。
吴春红见状说：“怎么的，你是看着我们建刚好欺负？”
薛城不理她的话：“你侄子怎么跟你说的？”
吴春红这才想起她侄子说的事，救人要紧！可她四处望也没望到哪个女同志在这儿。她纳闷道：“建刚，你不是说有个女同志落水了吗？人呢？”
吴建刚垂着头说：“我，我不知道……她掉进水里了！剩下的我都不知道！”
薛城厉声道：“你再扯谎信不信老子揍你！是不是他指使你的！”他抬手指向李向华。
“指使什么？你不要瞎攀扯，建刚就算脑子不行也不能由着你欺负！”
吴建刚惶惶不安。薛城显然是要罩着那个女的，怎么办？他会不会打死他？要不他还是说出来吧，反正跟他没关系，对！跟他没关系！本来就是那个男的让他这么做！
他嘴唇抖动，李向华却在这时候骤然出声：“吴主任！你侄子也看见了，宋知青落水我下去救她，无缘无故被他打一顿！”
“——你放屁！”这时宋佳瑜已经换好衣服过来，正好碰到李向华反咬薛城。
她走到薛城身边，冰冷道：“我会游泳，要你救！你在水里扯着我不放，安的是什么心！”她话音一转，“还有你！就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你跟他是同伙！”
吴春红说：“同志，话不能乱说！建刚看到你掉下去还找我们来救你！”
“来救我？来看戏还差不多！如果不是薛城正好看见，我就被姓李的缠上了！”
几个人都听明白她的话，一时间心思各异。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要是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男人从水里抱出来，后面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总归对她不是好事，这个李向华心思也太深了！
前提是她说的都是真的。
吴春红不明白，他们明明是赶来救人，怎么会莫名牵扯上这种糟心事。
吴春红的儿子说：“建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建刚顶着多方的目光，手足无措。他看一下李向华又看一下薛城，一咬牙，下定决心指着李向华说：“——是他让我推人！”
李向华一惊：“你胡说！”他实在没想到会到这一步！下水救人，让宋佳瑜对他产生好感，又找人来看见这事，好牵制她，明明计划得好好的！
“我没胡说！你说把她推下去你会救她，让我去把我姑妈找来就行。喏，这些珠子就是你给我的！”吴建刚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把玻璃球，“姑妈，他上午来找我，奶奶还看见了。”
李向华冷汗直冒。他被宋佳瑜踹了一脚，现在还疼痛难忍，上来又被薛城照头打一顿，按进水里泡那么久，脑子都是浑的，根本找不到话反驳。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吴建刚，还有她，都被李向华这个狗东西利用了！吴春红怕宋佳瑜怪上吴建刚，率先把事情都推到李向华头上，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看着人模人样，搞这些歪心思，把人推下水弄出人命你担得起吗！还找建刚跟你背锅！老娘非得把你告上去不可……”
李向华神思恍惚，心中发寒。要真到那一步，他就彻底完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薛城！要不是他横插一手，宋佳瑜早被他捏在手里，这个傻子也不会临时变卦！
电光火石间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何翠萍！那个女人肯定早就知道薛城和宋佳瑜关系不简单，故意撺掇他对宋佳瑜出手！她想害他！
李向华满脸扭曲，冲宋佳瑜叫道：“我本来没想找你！是何翠萍！都是何翠萍那个女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