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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伴(1 / 2)

按着焉莱的意思,今天大家路上累了,速战速决,去外面找家店随便吃吃,但陈实坚持要在家里做,还在她唠唠叨叨时,搬出医生的话做惊醒,要均衡营养地吃饭,说罢从储物柜里找出小米和红枣,煮上小米粥,然后又跑到附近的超市购买食材,回来后塞了满满一冰箱,又到厨房开始择菜,洗菜,切菜,腌肉……

焉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着一部香港老电影,里面的情节她早烂熟于心,追剧的体验顿时减半,兴味索然地来到厨房,陈实正忙得热火朝天,掂着勺子翻着木耳炒肉,他脱了外套,穿了一件浅灰色日系卫衣,外面套着卡其色的防水围裙,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匀称的小麦色小臂。

焉莱突发奇想,如果现在按下快门,拍下陈实做饭的视频发到网上,也许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快速成为粉丝众多的网红博主,因为他做饭时的背影实在性感极了。

陈实回身拿佐料的时候瞥到了她,但只是顿了几秒,便又接着忙了。

焉莱走近几步:“你会做饭了。”

这是她难以想象的,他以前别说做饭,甚至是五谷不分的生活小白。

所以她怀疑得合情合理:“要我来吗?”

“快好了。”

右边的炤台上,放在已经做好的两个菜,一盘西蓝花白灼虾,一份焦溜肉片,前者嫩绿和橙色相间,上面点缀着恰到好处的粒粒蒜末,后者色泽红亮,外脆里嫩,看得出来火候把握得很是精准。

陈实盛菜出锅:“你饿了就先吃,锅里有蒸好的馒头。”

焉莱有种怀才不遇的落寞,眼巴巴望着炤台上余下的食材:“干煸四季豆,我的拿手好菜。”

架不住她的自告奋勇,陈实将勺子递到她手里,又解下围裙,抻到前面给她穿上,从左手到右手,将肩部的褶皱抚平,而后来到腰后系上裙带,锅里的油热了,混着一点点水汽,滋滋地响,焉莱撒上一把葱花蒜头和两颗八角进去,油炸的香气顷刻升起,油星子也从里面乱七八糟地溅了出来。

焉莱被逼得连连后退,然而很快退无可退了。

她退到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陈实刚为她系好带子的手正悬空着,被她退后着撞击时,条件反射地垂落下来,从腰身两侧环住了她,焉莱只顾避着前面的烫热,却没注意身后的那双被她无意间燃起发热的眼睛。

直到她将炸好的扁豆放进锅里时,才从旁边玻璃窗映出的叠在一起的双人影子上,看出了如漆似胶的暧昧姿态,她拿着锅盖的手猛地松开,锅盖落在锅边,砸出一声脆响,盖过了她急切的声音。

“对……不起。”

但她却没能从那个束缚着她的怀抱里挣出来,因为搭在她腰间的双手忽然紧扣了些,又牢不可破地将她囚禁了起来,她不知所措,听着身后陈实的呼吸声,慢慢从轻缓走向急促,甚至低下了头,温热的唇贴向了她的耳畔。

良久,她听见陈实仿佛带着痛苦的声音:“焉莱,我恨你。”

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搭着红枣小米粥和白馒头,本该津津有味的一顿饭,焉莱却吃得味同嚼蜡,她和陈实面对面沉默地坐着,像坐了一个世纪,被风干成了两块大石头,所以听到门铃声响起时,她心里堵得厉害的那块生了锈的盖子,立刻被这道声波震开了,她长长地出了口气,终于可以自由欢畅一刻。

陈实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有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不请自来,身披橘色碎花小香风,下面是黑色长裤和马丁靴,肩挂着墨绿色的单肩小皮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脸上花了淡妆,让本就气色俱佳的女主人更多了几分精气神,她的眼角有着明显的细纹,但丝毫没影响她不俗的气质,反多了些岁月沉淀的韵味。

这位就是焉莱曾和同学们私下议论过,陈实的洋气妈妈郑秋燕。

郑秋燕扫了一圈,款款回身望向玄关处的陈实:“才多久,又有新女伴了?”

多年后再见,焉莱又一次见识到了郑秋燕的神奇。

若说起目中无人,除去那些虚构的小说人物,现实人物她熟知的,便只有陈母一人,和别人的高傲不同,别人的高傲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陈母的则是看不到人,百分百地做到了视为无物,仿佛别人的存在,和那些沙发、椅子或是一根牙刷没什么不同。

就像现在,郑秋燕轻描淡写的一句女伴的问话语境下,焉莱轻而易举地被剥夺了姓名,身份,成了陈实身边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哦,□□年了,有些人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啊。

自打那次看过流星雨后,陈实就成了焉莱的半个老师,专门监督她学习。

这下焉莱不但没了课余时间,连放学后的时间都被夺走了,陈实在她眼里,不再和蔼可亲,而是成了无处不在的蝉,唱着“高考万岁”的蝉,于是她开始躲着陈实,下了课就跑,但因为腿不够他长,被堵在了楼道里。

她委屈巴巴地求饶:“陈实,大学……我不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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