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应是当朝三公之一郑太保的千金小姐,金尊玉贵地长大。指婚沉稳的太子,成为独宠的太子妃。生下皇子之后册立为后,最终成为母仪天下的太后。如果,没有和“姐姐”抱错的话。
然而现实是,从一出生,我就被稳婆用另一个女婴替换,连夜跑出了京城。在偏远的山村长到十四岁,又在“姐姐”及笄前不久,被突然“良心发现”地送回了太保府。
一时间,真假千金成为了京城最大的谈资。明面上好似只耽搁了太保府的及笄宴,暗地里几乎扰乱了所有贵胄的棋局,而我到死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握在手心十多年的棋子。
重来一次,我再也不会坐视关心我的人受尽痛苦折辱而死,也不会再任由利用我搅弄风云之人摆布。我,要亲自蹚浑这一池水,拼得鱼死网破也不会再让他们得偿所愿!
进城的马车还在摇摆,我看向一手把我带大的奶妈,就是那个抱走我的稳婆。虽然来的时候哄我道:“丫头,你其实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是我当初一己私欲抱走了你。至今十数年,我不仅没得到想象中的好处,反而时刻受到良心的谴责。如今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你珠还合浦,送归太保府。日后荣华富贵自然由你受用。”但是其实,一到太保府剖明情由,她便抽出匕首自裁了。线索一断,我又一无所知,幕后之人稳如磐石。真是好算计!
看着她愁云惨雾的脸,我知道,这就是第一个变数了。谁不想苟活于世呢!她既然自裁得如此决绝,必有把柄在幕后之人的手中。反而言之,这条线,如若不断,必能使得背后之人露出马脚!
我粲然一笑,倒把老嬷吓了一跳!是了,前一世我一路战战兢兢,乡野里摸爬滚打的野丫头突然要去投三公门阀,可不是羊送虎口吗?可惜,历经了一世磋磨后,我已不是小绵羊了,太保府于我而言也不是虎口......
“杨金荣,你想过死后,他们真的会善待你的家人吗?”
老嬷嬷如遭雷击,脸色突变,怔在当场。我捋捋袖口,平静的说:“你相信世间上有鬼神之说吗?”杨老嬷齿间战战不能则声。
我知道的,年老之人最易相信怪力乱神之流。也因此,直说是对她最有效的方法。“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因为我是死而复生的呀!”
我直直盯住她的眼睛,浅笑靠近,轻轻说道:“受人摆布抱走襁褓中的我,在长大后重返京城,只为了埋下一颗棋子,以斡旋太子和诸皇子的储位之争。对不对?”我满意地看她喉头嗬嗬作响,汗如雨下。“可惜啦,前世你全家和我一样,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不过呢,我死后面见阎君,阎君道我无罪,命不该绝。判我重回今日,再过一生。将命途舛错之人悉数修正。”我状似无意地揉揉指头,问道:“你懂了吗?”
杨老嬷不愧是为人细作,只几息间便领会我的意有所指:“丫头...哦,不!小姐你是说,说我......我可以活下来?!”我轻瞥她一眼,眼带笑意:“做戏的功夫,杨嬷嬷想必比我熟。”杨老嬷果然醍醐灌顶,只是面色仍有疑忌:“只是,能瞒得过吗?”我抬眸:“你要知道,我乃奉阎君之命,重生复仇,自然只有我赢的份!当然,光凭你我,称起来肉也没有几两是不够抗衡对手的。但我生身之父乃三公之一,即便独木行舟,只要激流勇进,最终也必能得偿所愿!”我说得恳切激昂,因我知道杨老嬷这样人必要一颗定心丸才能坚定她的信念。不然,人质在敌手,一个立场飘忽的人证不异于一把双刃剑,难保不会自伤其身。
我又与她耳语了些机要,提点了些细节,眼见她神安色定,我便不多话。很快,车马便慢了下来。
与同前世,杨老嬷递了消息进后院,道是小姐的接生婆求见。太保夫人,一品诰命,吴氏名门,自然是要怜贫恤老的。只不过,前生前脚走进去,后脚抬出来。今生,这场戏要做得更大一些!
杨老嬷拜见了太保夫人,先叙了寒温,便求告屏退左右,求见太保。自然了,太保哪里有夫人那么好见?正在夫人犹疑不决之际,我柔柔弱弱地禀道:“夫人对我们心存疑惑实属正常,但是我们今日所禀之事事关重大。若夫人不放心我们见太保大人,可以请小姐与会,二公子旁听。”
见我无端提到小姐和二公子,夫人脸现惊怒之色:“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杨老嬷一抖,趴在地上悄悄觑我。我淡淡地轻声细语道:“请小姐是因为,此事事涉小姐。而请二公子是有二公子在,夫人便不必害怕我们有所图谋了。”
郑太保二公子,刑部侍郎,素有冷面判官之名。提点刑狱司,参审大理寺,在刑名上是一把好手。一身煞气,等闲人不敢进犯。这样优秀的人,最后却死得惨烈。我不禁脸现戚色,夫人见说果然心下略定,道:“便看看你们到底有何玄机还能事涉小姐。”
跪了不知多久,直到膝下酸痛,我不由得轻轻揉搓之际,一阵故香飘入,我瞬间红了眼眶。是了,人......大约都到齐了。
换婴之事,其实并无真凭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