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自个儿的西苑而去。
院中岑寂,柳絮纷飞,不多时,目魁过来了。
“元帅,天王在凡间收了只白毛鼠精做义女,还给了她一个封号,名唤地涌夫人。”目魁极小声地禀告。
对于李靖的行踪,出于前车之鉴,哪吒一直有所留意。
“义女?”他眸色阴冷了几分,神情中隐现嘲讽,“我看他是死性不改吧。”
天上一个素知夫人,凡间一个地涌夫人,真不愧是当天王的人啊!
忆起成神之前,李靖在凡间纳妾时,他娘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哪吒双拳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几百年来,他马不停蹄地南征北战,除了是想要压制自己对月姝的思念,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与李靖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的天王之位。
哪吒松开咬紧的后牙槽,同目魁吩咐道:“凶兽旱魃的动向,继续盯着。”
他要战功,要更多的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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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岛悬浮于东海之上,虽同属仙界,但如浮玉山一般,是有黑夜的。
入了夜,蓬莱便如浩瀚星河中的一颗璀璨明珠,细碎光芒拖着绵长尾脚于空中穿行,点亮岛屿上的红芳绿翠,潺水亭榭。
羲和轩。
院前一棵硕大的沙棠树遮天蔽日,清风吹散绿叶,现出透着微弱烛火的纱窗。
梓菱躺在榻上翻了个身,见一旁的潇芊仍旧睁着眼睛,她凑过去盯着她笑得散漫,“怎么?明日要出嫁,激动得睡不着呀?”
“青儿,我有些害怕。”
潇芊是那种温柔似水的性子,说起话来也软软的,说实话,梓菱是舍不得将她嫁出去的,毕竟凭谁见了都觉得好欺负。
而“青儿”乃梓菱的小名,因羲和女神尚未沉寂时,总唤她“青莲”,潇芊作为梓菱的闺中密友,私底下便如是称呼她。
听此一言,梓菱这便抱着锦被坐了起来,声调止不住地扬了扬:“害怕?为何要害怕?”
“就冲明日送亲的排场,也定要让天上的神仙都开开眼界!”
为了这场婚礼,梓菱忙里忙外将一切都打点得极为妥当,就怕天庭的人轻慢了她这位真君夫人,潇芊看在眼里,感激在心底。
那双清澈的眸中蓄满笑意,她将对方拽到自己身旁躺下,俯在那方纤薄的肩头轻声道:“多谢青儿了。”
此生能得知己如此,便是莫大的幸运。
夜色加深几许,虫鸣声渐渐隐退,潇芊有了困意,倒是梓菱开始亢奋。
后者侧过身去,拽了下对方的衣袖,道:“哎,芊芊,我想问你个事儿。”
“嗯?”潇芊迷糊应声。
“你知道哪吒三太子么?听盈蕊说特别厉害。”
闻及这话,潇芊惺忪的睡眼顿时清醒了几分,“确实如此,怎么?你对他有兴趣么?”
“没有……”知道她会错了自个儿的意思,梓菱赶忙解释,“这不你嫁了,还有箬蕴和云苒呢,我不也得谋划着么?”
蓬莱除了她这位飞升为九天玄仙的女君外,还有三位资质卓绝的金仙,潇芊是其一,然后便是通司命之术的箬蕴,以及能操控时空轮回的云苒。
替她们二者挑选的夫婿,定然也得是人中龙凤。
“那你自己呢?不打算成亲了么?”潇芊不由颦眉。
能与李天王家结亲,自是十分妥当的,可若是日后大家都嫁了,她难不成又打算一个人守着蓬莱么?
潇芊忍不住犯愁,只觉她总是在为他人着想,似是从未想过自己。
“我啊?”梓菱顿了顿,躺下去看帐顶,“我似乎自从历劫飞升之后,便对感情一事没什么想法了,不成亲,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曾几何时,她也甚是向往话本子里至死不渝的爱情,想携一人终老,可现在却觉得单身反而更自在些,唯一还有些期盼的,大抵就是能助其增进修为的“双修”一事吧?
她想,这飞升的最高境界,大抵就是断情绝爱吧?
可潇芊不敢言明,她会如此,多半是因为五百年前饮下忘忧泉水的缘故。
忘忧泉水不仅能洗去一个人对深爱之人所有的记忆,还会减损其对情-爱的感知能力,以此作为自我保护,防止饮下泉水之人再受情伤。
潇芊一直都很想知道,她在凡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可这件事情,全蓬莱都无人敢再次提起。
望向梓菱的侧脸,潇芊眼底的心疼之意几近溢出眼眶。
不自觉地,就去握住了她的手,不知是不忍别离,还是想给予她一些,她并感受不到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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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芊与真君的婚宴设在凌霄宝殿。
翌日方及卯时,南-天门前便已是人影繁复,四处洋溢着张灯结彩的喜庆。
朱彦接了东岳来的传信,正走在前往云楼宫的路上,抬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