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八号星期二,江恬向家人宣布半年前就用攒的钱做完祛疤手术,已经过了恢复期,又从继母那里试探出郝佳的生父还没有来宁城。
因为姐姐的事提前,她怕继母遇害这件事也提前。
星期三晚上放学后,她还是陪郝佳去染发。
郝佳经济最近比较紧张,最后还是江恬主动请客。
白梅的冷香漂浮在小城的空气中,郝佳骑上电动车来接妹妹。
二十多分钟后,电动车拐进一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居民区,停在一家老式理发店门前。
这家是郝佳常来的。
进了理发店,刚好没人。
理发师是位四十来岁的阿姨。给郝佳洗好头吹干后,她戴上塑料手套,一边往郝佳的头发上涂抹染发膏,一边打量江恬。
——沙发上的少女扎着低马尾,穿一件长款蓝棉袄,裹着米白色围巾,正拿着手机背单词等人。她的打扮很简单,但脸庞清纯漂亮到能上电视广告,气质也温柔恬静。
理发师阿姨收回眼神,和郝佳闲聊:“妹妹这么漂亮,怎么以前都没带来剪过头发啊?”
江恬握着手机,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坐在理发凳上,郝佳也从前方的镜子中看江恬。
对于这个继父家的妹妹,郝佳的情感其实非常复杂。
其实妈妈再婚,第一次见到江恬时,郝佳就很喜欢她。
那时候江恬还是个小学生,站在胖胖的继父身后,裹着针织围巾,戴一对小兔子手套和护耳,围巾裹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水秀的眉眼,看起来又漂亮又乖巧。
郝佳的保护欲大涨。
知道继妹脸上的伤疤后,她心里的怜惜和保护欲更甚。
郝佳中专学的是和电脑技术有关的专业,她偷偷把妹妹证件照上的伤疤P掉,想用这张照片给妹妹当生日礼物。
照片首先带到学校,引起一阵小小轰动,都问她这个小美女是谁。
郝佳心里很骄傲,却说这是一个网上的小童星。
她当时有个朋友是学化妆技术的,对人体面部轮廓很有研究。看到还是小学生的江恬照片时,朋友说:“这个小童星长大后不会歪掉。”
郝佳很好奇问为什么。
朋友指着照片说:“你看她的三庭五眼,非常标准,但又不死板,很有灵气。”
那张想当生日礼物的照片最终没能送出去。
因为郝佳发现继妹并不喜欢自己。
后来两人的关系也很淡。
妹妹做手术去掉了脸上的伤疤,郝佳由衷高兴,但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她也不知道江恬什么忽然想和自己改善关系。
但她无法拒绝。
理发师阿姨涂抹好染发膏,用保鲜膜裹住郝佳的头发,继续闲聊道:“今天十一号了吧,元旦还有半个月就要到了,想好到时候去哪里玩了?”
“到时候再看吧,反正我又不上班,是不是假期都一样。”郝佳百无聊赖玩手机。
“小姑娘还在上高中吧,”理发师阿姨又去看江恬,温和问,“元旦放假去哪里玩呀?”
江恬一顿,轻柔地说:“可能会去迦遇山看日出。”
说完她垂眼。
妈妈生前去伽遇山看过日出,说那里的日出是她生平见过最美的,江恬一直想去迦遇山看妈妈赞美过的日出,但光门票就要两百,山上的住宿和其他花费也不菲,上辈子她不舍得花这个钱。
后来再也没机会。
这辈子江恬想去。
郝佳抬起头,又从镜子中看妹妹一眼。
染完发后郝佳骑电动车先把江恬送回家,紧接着回到住处。
她和朋友在外面合租。
客厅的灯亮着,室友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架着打石膏的左腿,头也不回:“回来了啊。”
她上个星期摔断了腿。
郝佳也坐上沙发,对着电视的方向。
没两分钟,电视剧进入广告阶段,室友终于舍得移开眼睛。
她瞥一眼郝佳。
下一秒惊得差点跳起来:“草!紫到发红啊!”
郝佳本来是一头紫发。
顶着新染的红发,郝佳翻个白眼。
广告结束,舍友继续看电视。
过去十几分钟,她指向荧屏,津津有味讨论剧情:“我赌五毛钱,凶手肯定是这个人。”
没人接话。
她扭头,郝佳目光无神,在发呆走神。
“……”
电视上的音效华丽,郝佳一个字没听进去,说:“你不是加入了一个户外俱乐部,报了名这周末去迦遇山夜爬看日出吗?”
室友抬抬包缠石膏的腿:“我这样还怎么去?”
说完,她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