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嵩山之约,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人在意,贺知章等人都是朝堂边缘人物,不是闲居在家就是半退休状态,做什么都不会特别引人注目。 哪怕李俨这个皇孙向太子李瑛请示此事,太子李瑛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李腾空和李林甫表示想去嵩山寻访焦炼师的时候,李林甫这个当爹的多问了几句。得知是小孩子一块出去玩,李林甫便答应下来,只让她带上些得用的人手。 三娘本人也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多么隆重,于她而言这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聚会。 所以在邀请完所有能邀请的人以后,三娘很快又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上课、读书、习字以及发展自己的各项兴趣爱好之中去。 只是许多事情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寻常至极,后来的人提起来却都觉得那是一场难得的盛事。 古诗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说的就是九月伊始,人们应当开始缝制寒衣了。 这便是授衣假的来由了,五月休田假,九月休授衣假,体现的是朝廷对农业的重视。事实上朝堂上那么多达官贵人又有几个是真的需要自己下田、需要自己制衣的? 三娘也是与左邻右里交流多了,才从旁人那儿知晓冬衣用的布织出来后非常硬,须得反复捶打才能用来缝制寒衣,所以光是捣衣这个步骤就耗费不少功夫。 难怪授衣假会这么长!还没到九月,三娘就从岑勋那拿到了李白的新作。 竟是一首《将进酒》! 《将进酒》也出自汉乐府,后人大多写成饮酒词,李白也不例外。据岑勋转述,李白是一边劝酒—边唱,劝得他和丹丘子派僮仆去县里沽了好几次酒。 和李白喝酒痛快是痛快,就是比较费钱。 三娘迫不及待地读完李白这首诗,很快知道到底有多费钱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这得多能喝啊! 当然,劝酒还是次要的,更要紧的是整首诗读起来豪气干云,叫人忍不住跟着击节而叹。 尤其是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更是让人读来神清气醒。倘若是怀才不遇、心中愁闷之人,哪个听了不得痛饮三大白? 三娘一没有愁闷,二不会饮酒,读着也觉这首诗当真妙绝! “可惜我没能亲耳听太白先生唱。”三娘 颇觉遗憾地说道。要是她能亲眼见证太白先生是怎么唱出这首诗来的,那可得写篇文章好好记下来! 岑勋道: “你又不能喝酒,说不准你在场的话,太白就不写这诗了。” 三娘听后觉得岑勋说得也对,便不再嘀咕岑勋不等他们一起去丹丘子家的事。 想来许多名篇都是恰逢其会才能写出来的,若是时不对、地不对、人不对,兴许根本不会面世。三娘兴冲冲拿着《将进酒》去与贺知章他们分享。 贺知章、张旭他们本来就爱喝酒,读了这首诗顿时对李白十分感兴趣。连带汝阳郡王李班都从李俅那儿知晓了此人,说是到时候要和李俅他们一同前去嵩山拜访李白。 贺知章有贺知章的朋友,汝阳郡王又有汝阳郡王的朋友,一通呼朋唤友之下,授衣假出行队伍越发壮大起来! 连已经在虎牢关那边上岗两个月的王昌龄收到信后都欣然来赴会,并且带来了同样曾到边关游历(求职)的朋友高适。 三娘甚至还在王维那儿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孟浩然。那可是写“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孟浩然众! 从授衣假开始的第一天起,光是记录这些闻名已久的诗坛名人所写的诗文就费了三娘不少笔墨。 每一天她几乎都能见到不同的人邀来的新朋友,要不是她记性足够好,说不准都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 她家别业的白墙果然不够用了,岩壁也如她所愿用起来了。 张旭他们陆续题壁写了诗,其他人过来读过以后也灵感勃发,或多或少都写了几句诗留赠。三娘也如早前说好的那样,把这些题字全都刻在岩壁上,统统变成不怕风吹雨打的石刻! 有些聚会还被吴道子用画笔记录下来。画自然也赠给了提供聚会场地的郭家。 三娘每日把收集来的诗文编纂成集,这些诗文有些是宴饮时写的,有些则是同游少室三十六峰时写的,她把时间、地点以及同游者都记得一清二楚。 到授衣假快结束了,三娘也没能见到那位神秘的焦炼师。倒是诗文集子攒了好几本。 连贺知章读了都觉她的记录妙趣横生,命人抄上一批准备自己珍藏以及赠给相熟的亲朋好友。 这一传十、十传百,李白等人的佳作传播得越发广了,没过多久整个洛阳城的旗亭与酒肆都唱起了新歌。 不少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授衣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