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缓缓流淌的溪水就在不远处,空灵的响声是不突兀的背景音。
易蓝棠舒适地抱臂,风轻云淡地对上他的眼神,他保持倚靠的姿势沒动。
仿佛耳畔失声了。
她抿唇不语。
他不避不让,须臾扭头看向沉默的甘源源。
小姑娘托着腮,被一句话纠结住了,思忖委婉的措辞,整个人压抑地沉重。
易蓝棠虽瞧着急急忙忙的,却是不慌不忙,理性的主,也不催促她。
莫扬尘更闲了,出人间好像就顺便逛闹市红尘,青鸟也不忽悠。
-
在猫头鹰不知道咕咕几声后,甘源源终于抬起头,微皱着眉,找回场子。
她努力屏除语气里的微妙:“凤凰,她是百鸟之王又如何??”
“那日浴火得生,火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千年的繁荣毁于一旦!”她藏着火。
莫扬尘敛眉,察觉到她的火气,轻声道:“方才的猎户,是他们的后人?”
易蓝棠明了,顺着他的话:“那火是几时的事了?”这般念念不忘。
丛簇微不可闻地动了动,无风吹散阴霾。
甘源源努努嘴,现在很平静:“殃及池鱼。”
又一一回答:“是,他们的子孙姗姗来迟。应该快有两百年了。”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不是青鸟?”听这同仇敌忾的调子。
甘源源委屈地摇摇头,回:“不是,不过巧的穿了青衣。”
他满不在乎地后仰,靠稳了树干,别过头看她。
光明正大直勾勾看他的易蓝棠,亦无甚表达地对视,接口证实道:“不是,至此我沒有嗅到同类的气息。”
他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流水悄无声息地消无殆尽。
碎发遮住他的眼眸,她窥不见他心中所想。
易蓝棠轻轻松松地拢了周身淡薄的仙气,它们像漂渺的炊烟,不真实。
她淡定地说:“仙人,抓青鸟是献给莫扬尘吗?,算来他的百年之限也要到了。”
-
仙气,笼罩成了固若金汤的阵法,与世隔绝。
易蓝棠对此评价只有一个:“没有攻击性。”
她说的,前一句透露一个信息,她是青鸟,那人沒有惊诧;后一句大胆推断,他是莫扬尘宫里的人,他默认了。
她摸不准他意欲何为,抓青鸟,就他这慵懒的样子,八成是逃出玩的;就算真的是做事青鸟也不是弱势,两败俱伤的法子多得很。
怕了不成,宁死不屈。
于是,她直接自曝,就这么杀气腾腾地瞪他,以备对方趁人之危。
-
莫扬尘自是知道她什么意思,确确实实沒有杀他献祭的打算。
因此,他只是好笑地看着蓄势待发的她。
他有一点不明白,化名虽然没有用心:“为什么是莫扬尘呢?”
他坐直身子,有点安抚的味道。
皎洁的月光严丝合缝地勾勒他的棱角,显得他更明朗,白袍更为仙风道骨。
易蓝棠怔愣地见他的模样。
她的角度较矮小,只觉他清高,生人勿近令人心底生寒。
她莫名搜到短小的片段。
-
很冷,四肢百骸的寒;周遭却一片炽火,灼热感接连袭来。
她低头,瞧见自己污秽的青衣,大大地铺了一地,脏脏的手支撑硌人的土地。
跪地的人意识什么,忽地强烈地注视后方。
白衣胜雪,言笑晏晏。
她倏地笑了,青衣无火自燃烧起来。
破空的天雷直抵。
-
易蓝棠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了被撕裂的滋味,一个哆嗦。
又漫上莫名奇妙的畅快。
她下意识看向不动如山的甘源源,在仙气里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她的神情应当很不对劲,复杂到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莫扬尘在幽寂里良久她沒有出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耐心地重复一遍。
她听到他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又是一激灵,一巴掌撇开他的手。
莫扬尘不解地看了奓毛的她好一会,纳闷地问她:“怎么了?”
偏偏此时易蓝棠回过来,神色如常,拾起话头,分析得头头是道:“你也沒有特地隐瞒,尘扬也太不用心了……”
她理云鬓的手一顿,方才一起一伏乱了头发,莫扬尘随手撩起乱飞的一咎。
她清清楚楚看见他眼底少许的关心,瞬息什么生人勿近统统都沒了。
这人,还是那个游刃有余的仙人,多管闲事的设本事的仙人。
仙气淡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