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全出乎预料的冲撞更是带给她持续的茫然,直到她的感官再次被唤醒,身边的声音与画面才如洪流一般撞进她的眼睛,涌入她的耳道。 许多穿着制服的警官围在身边,在亮色的警戒带之外是密密麻麻的学生,不少是她面熟的,其中甚至有她的同学,但大脑却一个姓名也想不起来。 有大批警官出现在学校里,还围出一大片空地放置缓冲气垫,不论怎么想,也只能联想到有学生想要轻生。闹出的动静这么大,校方再怎么想瞒也瞒不住。 一传十十传百,许多正在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都挤了过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知道自己能否帮得上忙。 静止的时间开始流转,呼啸的风声与嘈杂的惊呼声也渐渐被川崎绘里感知,吵闹得令她皱眉。 从四层楼的高度掉下,即便有足够的缓冲,与气垫表面接触的肌肤还是传来一阵阵疼痛,四肢关节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磨得通红。 竟然没死成。 川崎绘里后知后觉地想到。 “绘里!”有争执的声音响起,她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没有从刚才的失重感与濒死感之中缓过神来,川崎绘里的目光显得凝滞,直勾勾地望向发声处。 那是一位正在和警官争执的女生。说的什么她无法听清,只能勉强将对方挥舞的动作收于眼底。 两人显然没能达成共识,女生不再理会警官的呵斥,动作利索地翻越过警戒带,闯进了这片无人之地。 “绘里,你没摔伤哪里吧?”她跑到川崎绘里的身边,语气焦急,小心翼翼地触碰后者的身体。 是橘井绫乃。 川崎绘里眨了眨眼,认出了来人。 橘井绫乃是从社团活动中赶过来的。 学生之间的消息总是灵通,她知道天台上的人可能是川崎绘里,连演到一半的话剧都顾不上了,匆匆赶来。 她的身上还穿着话剧社排练的和服,妆发却有些乱了,额头在冬日渗出一层薄汗,满脸着急与担忧。 她的手上是一捧百合,看起来大约是演出的道具。花束新鲜,仿佛才从花园中被采摘下一般,被带着跑了一路,上面的水珠竟然还顽强地留着,娇艳欲滴。 经过高空下坠的狂风,又在气垫上滚了几圈,川崎绘里的衬衫与裙摆变得凌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周围有这么多人,就算被远远拦在外面,橘井绫乃也忍不住皱起眉,把花束塞到川崎绘里的手中,腾出手来脱下和服外面罩着的羽织,披在女生的身上。 许多事是不言而喻的,于是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问,安安静静地陪着川崎绘里坐在气垫上,轻轻吹着对方关节处泛红破皮的伤痕,耐心地等待着。 两人离得很近,那束花几乎被挤到了川崎绘里的怀里。 花束很大,这样捧着,花蕊快要贴在她的脸上,浓郁的百合香气争先恐后地到达她的鼻尖。 露珠…… 川崎绘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洁白花瓣上的圆润水珠。它很饱满,正颤颤巍巍地滚动,然后沿着纹理滑落,消失不见。 好短暂啊…… 她想,像生命一样。 迟钝的颓丧将她裹挟,川崎绘里垂下眼睑,却又在不经意间注意到披在肩头的那件羽织。 羽织的布料很寻常,是廉价的社团演出服。 然而,然而。 这是一件鼠灰色的细条纹羽织,是属于夏天的羽织。 有什么在这一瞬间击中了她,令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她感到鼻尖酸涩,连咽喉也被卡住,哽咽胀痛。 川崎绘里捏紧了手中的花,牙齿用力咬住下唇,近乎贪婪地嗅闻着。 太过强烈的香味冲破了她的阈值,甚至令她清晰感到胃部的抽搐与躯体上的痛意。 橘井绫乃替川崎绘里拢着衣襟,与她商量道:“绘里,等会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 担心被拒绝,更担心对方继续保持沉默,她又张了张口,想再说点什么。 但她最终没能将话说出来。 有水珠滴到她的手背上。 滚烫的,一串连着一串,是绘里的眼泪。 “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橘井绫乃没有听清:“嗯?” “……对不起!”川崎绘里将花束扔下,伸手紧紧抱住橘井绫乃的脖颈。 橘井绫乃猝不及防被她搂住,只能感到颈侧湿漉漉的,和服领口沾满了对方的泪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本能地轻拍女生的后背,轻哄道:“会好的,绘里。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