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愈发清晰,门在注视下被推开。 枝野诚缓步走进来。 “柳原老师。”他彬彬有礼地朝柳原月点头示意,将手中拿着的那支针管展示在她的眼前,“不确定您是否会喜欢,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仅仅幻想着将针管中的液体注入少女体内的画面,他都忍不住为之战栗,相信这会是他所创造出的最美的一幅作品。 “不要!”枝野康平挡在她的座椅前,发顶堪堪到她的嘴唇,声音发抖,“爸爸,不要伤害柳原老师!” 父子俩如同在她的面前上演一出情景剧,柳原月欣赏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这样拙劣的演技。 她的声音很轻,可嘲讽的意味却很浓:“在你们眼里,我应该是个死人了。面对死人,也要装模作样吗?” 她发现了墙壁上的死者画作,知道了枝野诚与死者之间的交集。为了阻止她与外界联系,将线索传递出去,枝野诚不得不屏蔽信号。 可他如果不限制她的自由,短时间内警方也不会有闯进来的理由。 而警方只要能进到住宅之中,不论是凶器,还是枝野诚留下用来自我欣赏的死者遗物,都逃不过被发现的结局。 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环环相扣,难分首尾。 枝野诚自然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 柳原月看着他绷紧了一瞬的眼周肌肉,“呵”了一声,笑道:“枝野先生,看来您并没有下定决心啊。” 眼球的急速转动根本无法掩饰,满脸都写着犹豫与无法抉择。 她站起身来,继续道:“您一定在想,是在逮捕前杀了我完成此生的最后一幅作品,还是挟持我以谋得更广阔的未来吧? “像您这样的人,童年时期被母亲严苛教育,长大后又遇到不爱的妻子,一定是个连决定都不敢做的人吧。” “咦?我说错了?”柳原月有些惊讶,“您爱您的妻子?不,您对您的妻子爱恨交加。” 被一语道破自欺欺人的事,枝野诚再也维系不住面具,大力地挥了下手中的针管,怒声道:“闭嘴!” 柳原月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既然爱她,为什么要杀她?她出轨了?她不爱你?她的家庭?” 猜测一样样被问出来,答案出乎她的预料:“竟然是家庭?” 接住她话音的是响彻云霄的刺耳警笛,门铃急促地震动,紧接着是撞门的闷沉声。 被提醒了一般,枝野诚跨前一步,狠狠将枝野康平推开,伸手去抓女生的肩膀。柳原月动作轻盈地侧身,从他的手臂下方滑出去,与他拉开距离,口中话语不断。 “你是白手起家,却能在艺术界有今天的成就。”柳原月不可否认枝野诚的眼力极佳,但这一点显然远远不够,“这一切与你的妻子脱不开干系吧?” 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你懂什么!这一切都本该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家,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 柳原月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神色,挑战他的底线:“分明是你抢走了她的生命,你才是那个强盗。” “那也是她活该!她欠我的!是她和那个女人欠我的!”枝野诚的目光疯狂,大声道,“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柳原月目光一凝。 在这种情绪之下,枝野诚所说的必然是真话。“她”指的是妻子,“那个女人”会是谁? 联系上妻子的家庭…… “你妻子的父母?”柳原月讶然,“她的母亲?” 枝野诚彻底失去理智:“不许提那个贱人!都是她,都是她抢走了我的家!都是她害了我和妈妈!” 柳原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工藤新一听完康平病症的判断。 ──“可能是癫痫的症状,与遗传相关。” “你和你妻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柳原月问出这句话,看到枝野诚的颈阔肌瞬间拉伸,“原来如此。” 以枝野诚的年纪来看,他父亲先与他母亲结合,后来抛弃他们母子另娶,又有了个女儿,也就是被枝野诚杀害的妻子。 她终于想明白枝野诚挑选杀害对象的第四条标准了──不纯粹的爱。 在他的眼里,松本春是为了采访而接近自己,小坂田慧是为了办画展而接近自己,就连与他有亲密关系的秋保丽子都是为了结婚得到他的钱财。 即便这三个人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在他看来也已经是染上污点的情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我杀了你!!!”枝野诚听到自己埋藏于心中多年的秘密被人点破,再也忍耐不住,直直朝着柳原月冲去。 他的步伐杂乱无章,神色疯癫,手中挥舞着的针尖泛着冷光,如同死神的刀刃不断朝前挥去。 幸而画室很大,还有枝野康平在一旁帮忙,想要躲避不算太难。柳原月的身形灵活,顺手抄起旁边的画具扔向枝野诚,与之周旋。 混乱之中,掌心摸到另一个画板,她刚要拿起,却骤然发现那是自己的画,一时顿住,犹豫了几秒。 可等再她寻找下一个目标已来不及,枝野诚到底在体能上有优势,终于扯住她的发尾,顺势将针管对准了她的脖颈。 “住手!”门边传来一声厉呵。 穿着蓝色西装的少年比所有人都快上一步,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着十数位警员,双手持枪,鱼贯而入。 枝野诚面色紧绷,喊道:“不许进来!” 看到来人全都被自己震住,他满意地抬了抬下巴:“谁再动一下,我杀了她!” “冷静一些,枝野先生。”工藤新一尽力让语气平和,“不论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他试探着走近一步,双手张开,半举在身侧,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