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他指出凶手的瞬间变得紧绷,连呼吸声都被放轻,担心惊动了即将被揭开的真相。 “落合馆长。”工藤新一隔着塑封袋拿起那支原子笔,面向老者,“你之前说,这支笔是美术馆为了周年纪念日而定做的,你应该也有一支相同的吧?” 棕褐色的笔身被他夹在手中,显得五指更加修长白皙。 落合馆长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从西装内侧的口袋取出了那支原子笔。 工藤新一的声音还在继续:“目暮警部,麻烦你看一下那支笔能否使用。” “啊,好。”目暮警部虽然尚未明白工藤新一究竟想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后者的话去做,“失礼了,落合馆长。” “不必了。”落合馆长避开了目暮警部试图从他手中拿过原子笔的手,承认道,“是的,这支笔是坏的。” “坏的?”目暮警部惊讶问道,“为什么会带一支不能用的笔在身上?” 眼前的老馆长是工藤方才指出的凶手,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这支笔在这起案件中至关重要。 工藤新一替馆长回答了这个问题:“目暮警部,你再仔细看看那张写有洼田名字的纸条。” 白色的纸张在目暮警部的手中不停变换着角度,微弱的光线将无色的痕迹展露在他的眼前。 “这、这是!”他辨认出来,这是无法出墨的笔尖在纸面上留下的痕迹。 “没错,纸条上的字根本不是死者所写,而是早就被凶手写在上面的。”工藤新一目光锐利,“按照我的推理,死者被喊来房间,发现凶手想要杀害他的时候看见了这张纸条,但纸条上的人名却并非凶手的,于是他拿起一旁的笔,想要将真凶姓名写下,却没料到那支笔是坏的。所以真中先生满脸怒容,愤然将笔摔在地上。” 目暮警部提出问题:“但工藤老弟,你刚才发现的那支笔是完好无损的啊!” “我从地上捡到那支笔时,笔尖在里面。而监控中的真中先生根本没有将笔尖收回的动作。”工藤新一解释道,“所以,凶案现场的这支笔根本不是真中先生所用的那支!” 目暮警部听明白了:“笔被换过了。那岂不是说,拥有无法写字的笔的人,就是凶手!”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落合馆长,询问道:“请问案发时间,您有不在场证明吗?” “怎么会……” “馆长……” 一旁的美术馆工作人员感到难以置信,盼望着能够得到一个理想中的答案。 但落合馆长面容平静,答道:“那个时候,我正藏身于盔甲之中,等待着与一个灵魂堕落了的恶魔见面。” 他看向将自己的手法揭露出来的少年:“后面的事都在监控中,你们都看到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监控拍下来?”目暮警部无法理解,追问道。 “这都是被精心安排过的。所有物品的摆放,包括真中先生死亡的位置。”落合馆长坦然地舒出口气,“我可是练习了很多次呢。” 毛利兰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所以传说中被保全人员看到的半夜走路的盔甲,是馆长您吗?” 落合馆长恍若未闻,自顾自往下说道:“也许你们觉得很可笑吧,但为了除掉那个恶魔,为了保护这间神圣的美术馆,我必须这样做。” “就连洼田也是吗?”工藤新一望向他,“因为他盗卖美术品,所以留下写有他名字的纸条。” “是啊。”落合馆长承认道。 他看向墙面上那幅被他用来模仿的画,右下角的银色铭牌不时闪着光芒,《天谴》两个字恍若在寓意着什么。 “就像这幅画一样,骑士想要手刃恶魔,自身也必将浸染鲜血。”落合馆长大笑起来,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毫无即将要被逮捕的痛苦,“身为杀人犯的我已经是恶魔的化身了啊,又怎么逃得过正义之眼呢!” 畅快的笑声在地狱之馆内回荡,不论是污浊的鲜血还是阴暗的邪恶,都在这一刻化作乌有。 - 杀人案件落幕,人群散去,毛利兰却在走道上停下脚步,回过头,沉默地望着通向场馆的路。 “当时要是我坚持去参观这件展厅就好了。”她说道。 现在的走道上没有阻碍前进的立牌,宽敞又安静。监控上的死亡时间清清楚楚,正是他们路过这里却没有进去的时候。 如果当时的她往场馆内走去,是否这桩案件就不会发生,不会有人死去,落合馆长也不必因此付出代价。 柳原月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是我劝的你,即便有错也是我的错,怎么能怪兰呢?” “当然不是月酱的问题!”毛利兰矢口否认,一脸坚定地对她说。 柳原月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呀,所以更不会是兰的问题啦!” 她不愿让毛利兰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于是说道:“工藤君一小时前不是就说饿了吗?现在不着急吃午饭了吗?” “啊!”先前完全沉浸在推理之中的少年直到此时才感受到饥肠辘辘,他用力揉了揉空空荡荡的胃,感觉全身力气都快丧失,“快走吧,兰,之前说的那家最近的餐馆在哪里?” 毛利兰对他无语:“真是的,刚才还那么有精神的样子。” 走出美术馆,太阳已经过了中线,几乎是可以吃晚饭的时间了。 毛利兰带路,走在前面,柳原月和工藤新一落后半步。 “柳原。” “嗯?” “你一开始就发现了吧,凶手是落合馆长。” “猜测是无用的,想要定罪,需要的是证据,不是吗?” “作为侦探,我需要证据。但现在,我想听你的想法。” 柳原月这时才抬眸看他,那双湛蓝的瞳孔写满了专注,一心等待着她的回答。